面待著,便早早地上榻休息了。時間太早,冉顏沒有多少睡意,便思慮該如何處置手裡這幾張房契。
這個案子,魏娘從頭至尾都沒有殺人,嚴格算起來,她也是個受害者,所能判罪的,唯有她隱瞞自己的賤籍嫁入世家罷了,唐律有令,凡身份相差兩個等級結為夫婦的,要判流放,為妾,要受鞭刑。
從兩年多前開始到現在,這個案子一共死了六個人,殷渺渺、歌藍、繁春、韓山、張斐、殷晚晚……算是個大案了,要送至刑部稽核,劉刺史也很難從輕發落,且判刑還至少要等刑部的訊息返回,一來一去少說三月,多則一年半載。
這段時間能否讓東市那兩家鋪面為己所用?冉顏思量著。同時,她也隱隱感覺魏娘那日把東西交給她時,已經立了死志。
想著想著,冉顏朦朦朧朧有了些許睡意,有一陣縹緲的琴音隱隱傳來,冉顏忽而想到,昨晚答應蘇伏把傘扔進林子裡的事情,連忙起身到牆角的箱子裡翻找。白日她曾問過邢娘,說是把傘放在這裡了。
翻了片刻,冉顏的手觸到微微泛涼的傘柄,便拿了出來,轉身從屏風上取了緞衣披上,便抱著素面的油紙傘出了院子。
月色皎皎,冉顏一出門,便聽見琴音稍微清晰了些,但依舊縹縹緲緲,彈的也不知是什麼曲,清幽古雅,彷彿遠處林間流瀉而出的小溪。
冉顏抱著傘駐足在果林邊,聽了一會兒,琴音嫋嫋收尾,她才將傘用力拋入林子中。
傘丟進果林裡,觸碰到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直至安靜,冉顏也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音,心裡驚奇的同時,未免覺得有些沒著落,不禁伸頭張望。
最近的一棵果樹上,砰的一聲,一面素白的油紙傘綻開,樹上的果實紛紛如雨般砸落在地上。
素白的傘面移開,影影綽綽中露出一張宛如神祇的臉,他閒閒地倚靠在樹上,一身素白中衣,墨髮披散,將渾身的冷意沖淡了兩分。
“我還道你這樣一個冷然的人竟十分有才情,原來並不是你彈得琴。”冉顏緩緩道。
蘇伏並未答話,而是用手輕輕拉開傘柄,劍鋒摩擦的清冷聲響傳來,月光折射出一片雪光,原來那傘柄抽出之後,竟然是一把兩尺來長的劍。
明晃晃的寒光反射在蘇伏俊美絕倫的臉上,照亮了那雙幽暗泛著深藍的眼眸,一時間,他渾身的氣質與手中的這把劍渾然一體,彷彿隨時可能奪人性命。
冉顏心中緊了緊,她可沒有忘記,蘇伏曾經考慮過要不要弄殺她的事情。
“幫我一件事。”蘇伏輕輕落下樹,將劍放回傘柄中。
冉顏沉靜的眼眸看著他,“我能拒絕麼?”
“當然可以。”蘇伏把傘支撐在身前,彷彿拄劍的姿勢,寬厚的臂膀宛如一座堅實可靠的山,他薄唇微啟,“不過,希望你仔細考慮。”
冉顏微微抿唇,他這話中有幾分威脅的意思?
夜風輕輕,兩人靜靜對峙著,冉顏十分不喜歡這種威逼脅迫,有時候她可以低頭,但不是現在,“那要看是什麼事情,若非我所願,你便是殺了我也無用。”
“驗屍。”蘇伏直截了當地答道。
冉顏挑眉看了他一眼,心道一個殺手怎麼改斷案了?口中卻道:“現在深更半夜,光線若是不充足,即便驗屍也有可能出現遺漏。”
蘇伏點頭,轉而詢問道:“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冉顏張了張嘴,她有說自己同意了嗎?
蘇伏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道:“我知道你會同意,便如我從來不會拒絕殺人。況且,我也不是白讓你做此事,事後會有報酬。”
“我可否自己挑選報酬?”冉顏微微一笑,眼中似乎有了幾分興趣。
蘇伏見她也不再排斥,便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