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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雨停了,滿城蟬鳴燥陽,拖拖拉拉的春天總算徹底過去了。

將作監忙於陵墓的修築,宗正卿和禮部侍郎則整日忙著籌備登基大典。這日一大早,正在尚書省與幾個小官扯皮的宗正卿,忽被喊去了東宮衙署。

他本以為李乘風又要挑剔儀禮細節,備好了簿子等著悶頭記。然進得衙署,便見曾詹事等東宮僚佐都在,心裡頓時沒了底。

一眾人如雁隊般兩邊跪坐著,只在中間留了個空位給宗正卿。宗正卿裝模作樣對外甥女行了個禮,跪坐下來問道:“殿下召臣過來可有要事嗎?”

他說著抬頭瞥一眼李乘風那張日益消瘦病態的臉,心中陡然一震。外面夏蟬鳴,每一聲都透著燥煩,一眾人穿著薄薄的夏季官袍都不住淌汗,而李乘風因為服藥的緣故,穿了厚重衣袍,臉上卻是一滴汗的痕跡也沒有。

前朝有位皇帝,因服食丹藥最終變得喜怒無常且身長膿瘡,死時不過才三十歲。帝王們一邊反對卻又一邊無畏地重蹈覆轍,實在令人費解。宗正卿想著想著,思緒頓時岔了路,就在這時,曾詹事忽開口將他神思拽回:“殿下召宗正卿來,是為冊立新皇夫一事。”

“啊?”宗正卿有些不合時宜地發出了一聲質疑,又咕噥問道:“哪裡來的新皇夫?”

曾詹事眯了眼道:“元都督不幸染病身亡,殿下又即將登基,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宜空著,皇夫之位總是要安排的。”

“哦,這樣。”宗正卿心裡稍稍有了底,“曾詹事說得是有道理,不知可有合適人選了嗎?”

曾詹事卻將問題反拋給他:“依宗正卿看,朝中上下可有人適合坐這個位置嗎?”

宗正卿頓時為難:“這——不好說。”言罷抬起頭:“還是要看殿下喜好才是,身份倒並不是最重要的。”他將決定權最終拋給了李乘風:“一切都憑殿下決斷。”

話說到這份上便不必再兜圈子,李乘風定定神給了結論:“那就擬書準備,冊立元嘉為皇夫,儘快遣人送去山東。”

元嘉?元信的親弟弟?宗正卿意料之中地愣了愣。由此可見,李乘風仍然是沒有放棄元家這股力量,她這麼做,是要將搖搖欲墜的山東元家重新扶穩當哪!莫非是因為皇夫的緣故?

宗正卿忙領命道:“臣知道了,這就去翰林院擬書。”

要趕在登基大典前將制書送到元嘉手裡,時間相當緊迫,他說罷趕緊告退出了門。

這邊新皇夫的人選已經明朗,山東卻還是一團迷霧。元信一死,顏伯辛登時“佔據”了齊州府,代理都督事務。元家儘管無法忍這事實,但畢竟剛查出貪墨大案,終究理虧一截,明面上不能與顏家硬碰硬地較量。

於是這迷霧下便是好一番暗鬥,顏伯辛緊鑼密鼓地查證元家的私兵,而元家也在暗處給顏伯辛下絆子,並往京裡遞訊息,妄圖能借著新女皇的力量重新翻身。

而此時賀蘭欽到了山東。

他比預計早到了兩日,抵達時顏伯辛正與親兵商議密襲計劃。顏伯辛聞得通報中止了會議,令僚佐親兵們各自散了,親自走出去迎賀蘭欽,卻沒料他已經走到了廊下。

已至午時,烈日炎炎,庶僕擦洗著地板,顏伯辛瞥一眼道:“不用洗了,送兩碗冷淘來。”

他囑咐完,這才真正看向賀蘭欽,一拱手道:“諫議大夫到此,顏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言罷便示意賀蘭欽進屋,待到都坐定,才改了稱呼:“先生是吳王恩師,某也是站在吳王一邊,但願諸事能夠行進得順利。”

都說賀蘭欽足智多謀宛若神運算元,便令顏伯辛有了試探之意。他毫無遮攔地說出結盟的話,是為先取得賀蘭欽信任。

賀蘭欽卻端著回道:“某奉陛下密旨前來,自會鼎力協助顏刺史查清山東貪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