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本小簿子。白璧仔細地看著這本小簿子,薄薄的,白色的封面,她輕輕地開啟小簿子,看到簿子裡的開頭用黑色墨水的鋼筆寫著這樣的文字——荒原是的,我自己親眼看見古米的西比爾吊在一個籠子裡。孩子們在問她西比爾你要什麼的時候,她回答說,我要死。?
獻給埃茲拉·龐德最卓越的匠人
一、死者葬禮
四月是最殘忍的一個月,荒地上
長著丁香,把回憶和慾望
攙和在一起,又讓春雨
催促那些遲鈍的根芽。
……
原來是艾略特的《荒原》,白璧過去讀過的,雖然不敢說很喜歡,但其中有幾句讓她的印象很深刻。但她能看出,這些筆跡絕對不是江河的,江河寫的字很粗獷,而這本簿子裡的字看上去很細膩雋秀,應該是女孩子寫的。她又往下翻了幾頁,沒錯,就是這首長詩,足足抄寫了好幾頁紙,一直寫到最後兩行的“平安。平安——平安”。
最後的詩作者名字當然寫了“艾略特”。
但下面還有一行字讓白璧感到了不安,在“艾略特”三個字的下面還寫著——“聶小青贈江河”。
“聶小青”?白璧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她是誰?初看這個名字,立刻使她聯想到了蒲松齡的《聊齋志異》裡的故事《聶小倩》和一部據此改編的叫《倩女幽魂》的電影,那是一個女鬼的名字,與一個書生髮生了一段膾炙人口的故事。當然,這個聶小青自然不是蒲松齡筆下的人物,也許聶小青的父親喜歡看聊齋故事,所以給女兒也起了這麼一個撩人的名字吧。?
毫無疑問,這首艾略特的《荒原》應該就是這個叫聶小青的女子抄寫下來的,她把這本簿子送給了江河。這本簿子安靜地躺在江河的抽屜裡,直到白璧看到它。原來事情並沒有白璧想象得那麼簡單,她的心裡再一次潮溼起來,她拿起這本簿子,繼續翻下去,後面的十幾頁全都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她輕輕地把簿子背面朝上放在了桌面上,此刻,她終於看到了簿子背面的封底上寫著的兩個字——詛咒。
白璧可以肯定,這兩個字是出自於江河的手筆。詛咒?詛咒什麼?白璧輕輕地念了出來——詛——咒——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她的肩膀像是被人用力地搖晃著,她低下了頭,渾身發冷。
她再也不想在這個房間裡待下去了,她要離開這裡,離開那些糾纏著她的東西。她隨手拿起了這本小簿子,還有抽屜裡那串鑰匙,她把小簿子和鑰匙都放進了自己的包裡,然後快步地走出了這個房間,並且把門給鎖好了。
她不想再去見文好古了,只想快一點走出考古研究所的大門,她已經忍受不了這裡的氣氛了,儘管這曾經是她所熟悉的。穿過陰暗的走廊,剛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迎面過來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他對白璧笑了笑說:“你就是白璧啊,果然長大了,還記得我嗎?”
白璧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大約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看上去城府很深。她努力地搜尋著對眼前這張臉的記憶,終於有了些淡淡的印象,她斷斷續續地說:“那時候,我爸爸好像要我叫你林叔叔,是不是?”
“你的記性真好,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時常在你爸爸的工作室裡畫畫,有一次在考古遺址的測繪圖上畫上了蘋果和生梨,真有趣。我叫林子素,是這裡負責管理出土文物的。”
白璧點點頭,終於想起眼前這個人了,那時候,林子素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剛進研究所,她只記得他穿著打扮總是一副很時髦的樣子。她淡淡地說:“你好,今天我只是來看看江河出事的地方。”
“哦,忘了這一切吧,不要再來了,這件事情與你無關。”林子素的語氣忽然嚴肅了許多。
………鵲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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