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時璨的手沒收回去,指頭握住他的捏了下菸蒂,讓溫漁去摸那裡的觸感,「楊梅爆珠,不上癮,我還挺喜歡的。」
溫漁說有點兒,眼前那點紅光明滅,耳邊又是一聲紙殼搖晃。
夜色蔓延,風有一絲涼。身後坐在單槓上的人突然整個弓身下來,幾乎要翻的姿勢,菸頭湊攏了紅光,蹭了兩下後輕輕地吸,一團白霧淹沒視野。
點燃了,光全繞在一起。
「我上次……」溫漁遲疑地躲開他,「我上次看見有個宣傳訊息,你喜歡的樂隊要來咱們這兒開演唱會,就五一過後。」
「嗯?真的嗎?」時璨胳膊一撐跳到地上。
溫漁:「對啊,你要想看的話,我讓我爸幫忙拿兩張票,他好像認識人。」
時璨幾乎歡呼了:「內場!」
溫漁咬著煙,又抽了兩口才按在單槓上掐滅:「好好,內場——回教室吧。」
轉身離開時他抹過那團菸灰,指尖留著的味道燻了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重又洗了幾次手才沒有了。但溫漁心理作用,總感覺一直留在身上。
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吃楊梅的季節。
回教室時溫漁被嚇了一跳,原本說好不會出現的老餘守在門口,換從前他寧可直接去廁所待到下課。可老餘20比之前和藹許多,溫漁硬著頭皮走過教室,想當他不存在。
「溫漁。」老餘喊他。
點名的一瞬間溫漁脊背發麻,緊接著第一反應就是身上有煙味被老餘發現,心驚膽戰地轉過身,餘光瞥見和自己一道回來的崔時璨喊了句「餘老師好」三兩步跑回座位,接著埋頭裝模作樣寫作業。
頓時不太平衡,溫漁看向老餘:「哎,餘老師。」
老餘示意他往外走走:「有點事跟你說。」
聽這口氣就應該不是批評,溫漁迅速放鬆。哪怕他自己覺得抽菸沒什麼,畢竟在學校,一經發現免不了一頓說教。他隨老餘出去,走廊上其他教室的燈都亮著。
「下學期就高三了哈。」老餘說,接著又改口,「應該說六月高考結束之後,你們就是高三了。我今天找你來呢,其實不是談你的事。」
溫漁:「啊?」
老餘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咱們班上你和崔時璨關係最好,我說話他從來都是當面答應得好,一扭頭該怎樣還怎樣。但有些事我不得不放在心裡,所以只能看看找你來聊,你們同齡人轉達,他可能會聽進去。」
溫漁覺得自己抓到了一點尾巴,試探著問:「時璨家裡的事……」
「啊不,不是這個。」老餘笑了笑,居然有點慈祥,「崔時璨家裡的情況我清楚,老師們積極幫他拿了相應的補貼,你不用擔心。主要是……他的成績,你知道吧,這次期末考試又退了幾十名。他心思沒在學習上。」
「您不會讓我去勸他學習吧?」
「可以嗎?」老餘問。
溫漁尷尬極了:「……這個,我也沒轍啊。」
老餘拍拍他的肩膀:「死馬當活馬醫,我教書這麼多年,也第一次遇到他這種學生。你說他不認真吧,人家不曠課不早退,除了偶爾遲到基本全勤。但你說他在學習吧,成天人在教室心不知飛去哪兒了!訓也不聽,不訓我又覺得沒盡責,是吧?你是他好朋友,初中一起升上來的,總有點辦法。」
溫漁埋著頭不說話。
其實他和老餘不謀而合,溫漁又想起他那個不切實際的大學夢了,老餘的話讓這個夢浮出海面,雖然仍舊遙遠,卻在某一瞬間有了可以觸碰的錯覺。
老餘語氣加重了:「你有辦法嗎,溫漁?」
「……我不知道。」溫漁說,「我也想幫他,可有的人會覺得學習不是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