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滾過,一陣瓢潑大雨,敲門。
砰砰砰。
他壓抑著滿腔委屈開啟那扇門,時璨帶著雨水的臉出現。
「是我啊。」
眼前亮光如驚鴻一閃,煙味散開,溫漁猛地驚醒了。
他咳了兩聲,確定剛才聽到的真是打火機的聲音,眯著眼睛看向周圍,頓時失笑。
夢中的煙味不是錯覺,陳千正叼著一根,細細長長,薄荷味很濃。他吸了一口立刻被嗆得死去活來,紀月邊拍手邊大笑,嘲諷他沒出息,幾個好學生被不良少女帶著挨個嘗試新鮮事,沒誰能堅持住平時的一本正經。
「你們幾個吧……還是太菜了。」紀月叼著根煙笑,一口白氣吐向許清嘉。
「這有什麼啊!」不知道誰不服輸地哼了一句,「多練練唄,能難過數學題?」
立時又是鬨堂大笑,溫漁揩掉眼角一點睡夢後的生理性淚水,跟著他們捧腹。
是吧,他對自己說,這有什麼啊。
小插曲彷彿隨著那場四月初的大雨就此消散,再次返校遇見崔時璨,他把校服包得嚴嚴實實,要死不活地睡過了整個晚自習。
不知道哪個校領導吹了校長的耳旁風,說隔壁國際學校的孩子都要上晚自習,我們學校只讓高三自修,有失偏頗,而且養成習慣要趁早,不如一視同仁,大家一起學到九點再下課。這違背傳統的提議一經出臺,立刻遭到了重點班以外所有人的抵制。
然而抵制並沒有任何作用,隔了一天教育局的批示就下來了,大家氣得吹鬍子瞪眼,卻不得不每晚開始靜坐以示抗議。
溫漁倒是沒覺得多煩人,作業沒變少,呆在學校和家裡都一樣。他本來以為時璨會就此發表一大通歪理邪說,結果他閉著嘴,往桌上一倒,開始休眠。
「我病了。」他悶悶地說。
「我也病了。」溫漁應和他,兩包感冒沖劑放在面前。
似乎有弦外之音。
這場感冒持續到四月中,崔時璨方才重新生龍活虎。而同學們也被老餘千叮呤萬囑咐的「高三近在眼前」和每晚枯燥的自修課溫水煮青蛙,逐漸不再動彈。
下課鈴打響,一些人站起身接點水,也有不少小情侶趁機去操場上透個氣。
紀月把墨水筆往桌邊一扔,踩著運動鞋腳步輕快地走了。不一會兒,坐在後排角落的許清嘉像有所感應,心不在焉地拿了一本單詞書往兜裡一揣,也悄無聲息摸出了門。
「哎。」溫漁感覺後背被推了一下,時璨趴上前,「走走?」
溫漁不想動:「懶。」
時璨踢他的椅子橫槓:「走走吧,走走,你都坐一整天了——」
軟磨硬泡,威逼利誘,從擔心他變成烏龜到強調坐下去遲早肌肉萎縮,溫漁被時璨說得心煩意亂,嗯嗯啊啊地應了,跟在他身後出了教室。
因為不在體育運動時間,操場上被戲稱為「探照燈」的照明只開了最邊緣的一盞。半邊陰影,半邊籠罩在白晝似的光裡,溫漁和時璨兜了半圈,突然被他拉住胳膊,接著那人神神秘秘湊過來:「你瞧。」
「什麼?」溫漁說,不太習慣地想抽手,卻未果。
「許清嘉和月姐。」時璨指著遠處兩個影影綽綽的人給他看,像他們那次無意中發現了來自實驗樓一層螢光色書包的秘密。
溫漁笑著推他:「我行我素唄,這老餘知道還不得氣死。」
時璨說:「生氣也沒用。」
他們路過桌球檯,最邊緣是一棵兩層樓高的大榕樹,與幾個單槓、雙槓之類的健身器材。正巧在光與暗的交界處,時璨走了兩步,把住雙槓兩手一撐,熟練地翻上去坐在邊緣,他拍拍旁邊:「來。」
「不來。」溫漁果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