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漁做夢都沒想到他二十多歲了,居然還要給時璨補英語。
孽債。
五月的夜晚,蟲鳴聲重出江湖,就著晚風把香樟樹葉吹得沙沙響,植物氣息蔓延到高層公寓。落地窗的窗簾沒拉攏,他和時璨坐在地面,燒烤盒子敞開,香味吸引了旁邊和老鼠玩具搏鬥的妹妹,踮起腳尖警惕地在遠處觀察。
溫漁咬著筷子,拿平板給時璨:「你先聽voa慢速吧,還有新概念,做點聽寫。然後就是單詞……考pets3要多少詞彙量?」
時璨有氣無力:「4000左右吧,我死了。」
溫漁:「別死呀,這有什麼的,才四千,以後我有空可以給你聽寫——」
「不要。」時璨說,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是想考職稱嗎,還是執業證?」溫漁問,「之前你不是說想跟著李老師考學徒嗎?」
「那個五年內考下來就行。」崔時璨記著筆記,聽他把扇貝嚼得口舌生津,「英語就是……紀月喊我多補點課,這個遲早有用。」
他詫異地看向時璨,原本想開他的玩笑,可接觸到他那麼認真的樣子,陌生之餘,什麼調侃和善意的嘲諷都說不出口了。
於是溫漁趁機揉一把時璨的頭頂,把殘渣收拾到垃圾箱。
「真乖!」他說。
「滾。」時璨頭也不抬,繼續往小本子上默單詞。
第四十四章
溫漁決定給崔時璨找一個兼職。
這倒不是一時興起,在他的計劃中,等時璨不再去酒吧工作,如果他願意的話,溫漁本也打算給他找個工作。現在萬事俱備,崔時璨正在準備九月的pets考試,如果能一次性過關,有了英語基礎,很多別的工作就能勝任。
他沒預料到時璨會做這些,於他而言,這是個天大的驚喜。溫漁挺欣慰的,越發篤定自己當初氣頭上胡亂花掉七十多萬,並非毫無意義。
至少證明他沒看錯人,時璨不會一直頹喪下去。
而現在就要下決定,還要追溯到這天的一個電話。
清晨,溫漁醒得很早,他把這些歸咎於前一天晚上自己想吃宵夜而崔時璨這狗東西不肯給他做。睡進被窩時肚子咕咕叫,害得他六點就被餓醒了。
屋子裡靜悄悄地,崔時璨的房間門反鎖了,似乎還沒起床。
溫漁潦草地洗漱完畢,跑進廚房,試圖加熱晚上吃剩的紅燒排骨,給自己煮碗麵條。能飽腹的基礎食物諸如炒飯米粥面他都會做,剛把水燒上,溫漁伸了個懶腰,忽然陽臺上傳來說話聲。
他沒有偷聽別人聊電話的習慣,但站的位置太近,清晨周遭都安靜,連城市也尚未甦醒。時璨平和的聲線傳進耳郭,他一不小心,就都聽見了。
「……等年中,李老師說讓我給商秋當助手,這樣工資能多好幾百,也不用每天在診所值班了。等下半年考完英語,我再試試能不能找個工作,兩班倒,能多掙點兒……嗯,媽,你放心,我肯定會儘快把錢還給他的。」
預備回廚房的腳步停住,溫漁站在走廊,等他把電話結束通話。
崔時璨一轉身,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他看上去很不自在,溫漁主動開啟餐廳的燈,往廚房走:「我燒水煮麵條了,你吃硬的還是軟的?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啊……行。」時璨說,尷尬地摸了下自己亂糟糟的短髮,「那我去洗漱。」
他沒有問溫漁怎麼今天起早,溫漁也裝作自己沒聽見那通電話。
與往常一樣,他們吃完早飯後告別。時璨的小電瓶重新修好,他換了個手機,補辦了證件,繼續去診所上班,溫漁又在家裡待了會兒才去到公司。
開會,做決議,溫漁得了空,在辦公室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