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圍棋和前世已有很多不同。下棋規矩甚多,酌情遵守,但是太子殿下最是循規蹈矩,所以下棋不語的規矩從來不曾違背。小時候羽歌夜還因為說話被羽良夜打過手板。黑白二子不斷落子,希奇和沈聽河靜靜站在旁邊。希奇不懂圍棋,所以忍得分外難受,沈聽河倒是看得十分認真。不過半個時辰,太子依舊從容落子,羽歌夜卻已步履維艱,不出七步,頹然伸手拂亂棋盤:“太子哥哥不肯讓我,這棋真是沒法下了。”
“還是小孩子脾氣。”羽良夜雖在皺眉,卻滿目寵溺,“這麼多年都改不了這個習慣,一輸就棄子毀盤。”“雖然縱橫名家常說棋道見人品,不過和哥哥對弈,我就是悔棋毀盤,哥哥也不會生我氣吧。”羽歌夜笑眯眯地探身拿過羽良夜的棋笥,將棋子撿入棋盤。
“是啊,你是我的弟弟,無論犯了什麼錯,哥哥都不會怪你。”羽良夜看著羽歌夜白皙的手指拾起潔白玉子,漆黑石子,“看來你今日也是疲了,我就不擾你了。”羽歌夜連忙起身,將羽良夜送出門。三棵青碧如翡翠的碧屋梧桐樹葉搖擺,投下一地綠蔭。比起自小體弱多病常在屋中的羽歌夜,經常鍛鍊身體的羽良夜顯得略微黑些,卻顯得更加健康,雖然只比羽歌夜大一歲,但是那股平和的貴氣卻總在舉手投足間散發。“就到這兒吧,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羽良夜探手攔住羽歌夜,對跟著的白逢年說,“如今歌夜也有了鳳翎衛,你是清梧院的老人了,好好教導他們,莫要讓我知道你們怠慢歌夜。”“老奴記得。”白逢年躬身應答。
羽歌夜帶笑聽著兄長關懷,站在門口一直看到太子一行走出坤寧宮,才回轉屋內,棋坪上還放著未收回的棋子。
“聽河,你懂下棋?”羽歌夜坐在桌邊,看著殘局,溫和笑容都化作面無表情。“略學過一些。”沈聽河低頭。“聽說你娘當年也是棋道國手,棋道見人品,不如你評點一番。”羽歌夜說到“你娘”二字,沈聽河身體輕微一顫,旋即回答:“說評點不敢。不過從聽河剛才看來,太子殿下棋路堂皇正大,且極擅長後發制人,佈局大氣,有王霸之風。”
“不錯,那我呢?”羽歌夜看出沈聽河略有遲疑,“但說無妨。”
“四爺棋路詭譎,時有妙手,卻過於專注一角勝負,往往失了大局。”沈聽河躬身道。“棋路詭譎?時有妙手?不過是胡亂出招罷了,當不起這評語。” 古今兵法縱橫大家,幾乎都是棋道名宿,詭譎二句乃是當年七國亂戰時,兵法大家範一倩贈給兵家鬼才郭潁川的評語,已是不俗讚譽。
“棋路詭譎,時有妙手,此二句絕非謬讚。”沈聽河沉吟片刻,抬頭凝視著羽歌夜,“範大家曾讚譽郭潁川有神鬼不測之謀,觀棋識人,四爺雖然看似詭譎胡為,卻往往有先見之機。”他探手挪下棋笥,一粒粒取出黑白二子,竟然將殘局按照兩人下棋順序補全,顯然純憑記憶記住了整局棋路,“有此先手,雖然黑子優勢盡佔,但不出兩百步,四爺就能逐步轉平劣勢,反敗為勝。若不是四爺棄子毀盤,這局棋勝負當真難料。”
“都說棄子毀盤者,不執著棋局勝負,當斷則斷,有淡泊心。但若是能勝不勝,棄子毀盤,以聽河看來,有帝王心。”沈聽河話音剛落,羽歌夜拿起棋笥,劈頭打到沈聽河臉上:“大膽!”白玉棋子落了沈聽河一頭一臉,他連忙跪下,咬緊嘴唇,懼怕地頭貼著地面不敢抬頭。羽歌夜拂袖而去,怒氣衝衝。希奇在旁邊已經看傻了,本來沈聽河復原棋局,他還敬佩萬分,誰想到情勢急轉直下。
不過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那局棋被羽歌夜徹底拂亂了。
白逢年緩緩走到沈聽河面前,冷笑一聲:“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