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她如此疼愛芸夢，這麼多年，沁柳軒那樣寂寞清苦的生活她都撐了下來，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在這時候她要跳湖自盡？”奚月泠將視線從傅霖軒身上轉到那碧波盪漾的湖面，聲音裡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她難道不知道她一死，芸夢該多麼傷心麼！”

傅霖軒昨晚也在場，自然看到了奚芸夢瘋狂地嘶吼的那個畫面，心中多少也有些感傷。他緩緩走上前，與她並肩，“霖軒有一事想問殿下？”

“何事？丞相但問無妨……”奚月泠心中隱隱已經猜到他要問些什麼，只要他問她便會說了吧，她也想早點找出真正的兇手。

清風徐徐吹來，水面起了陣陣漣漪，也帶起了她頰邊的幾縷青絲。許是兩人捱得近了，這幾縷青絲飛起，不少也觸到了傅霖軒的臉頰。

指尖纏繞起那些頑皮的髮絲慢慢地綰到耳後，奚月泠言笑晏晏地看著站在她身側之人，“丞相為何猶豫，難道丞相有所顧忌麼？”

他輕輕咳了一聲，掩去了滿臉的尷尬，傅霖軒怎麼好說，那些髮絲將他的心神帶去，一時發愣竟忘了要問她的事。

“不是，霖軒只是想問殿下昨日上午特意去沁柳軒所為何事？”這話他昨日將想問了，那時候他正要去沁柳軒找柳夫人，卻在門口碰到了剛從裡面出來的她和凝兒。本想詢問，卻眼見她差點跌倒，後來也就沒有機會問了。

他果然是問這事，奚月泠心下猶豫了一會，柳夫人已死，那斷線之事她究竟該不該說呢？可是這是唯一的線索了，那黑衣殺手來無影去無蹤的，根本無從查起。這樣想著，她便緩緩開口：“我懷疑柳夫人和小皇子的死有關係……”

心中一頓，“你為何會懷疑柳夫人？”

“丞相，你的表情告訴我，其實你也懷疑柳夫人！”有關黑衣人的事她終是不方便說，昨日在沁柳軒碰到傅霖軒，她知道這定不是巧合，有時候出擊遠比防守來得好。

“是，我也懷疑了柳夫人。”近來幾次與這小公主接觸，他已很清楚地瞭解到她的聰慧，也許敞開天窗說亮話，對兩人來說都有益處。

“謝謝丞相的坦然，其實月泠也查到了一些線索，不知是否對丞相有用。”略略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道，“柳夫人似乎曾送過劉嬤嬤一匹布，那布是一種很特殊的材料，怕是整個夏月也難找出幾匹。還有被刺客挾持那晚，丞相還記得麼，那時候我迷路去了蘭芙院，卻被我找到了一種東西。”

奚月泠從懷裡掏出了那包著曼陀羅粉末的紙，慢慢綻開，“我找到了這個，在搖籃旁邊的地上，這應該就是劉嬤嬤想拿來害小皇子的東西。”她的話裡有所隱瞞，半真半假。

伸手接過那包粉末，細細地觀察了一下，果真是曼陀羅的花粉。他揚眉，面帶疑惑地看著奚月泠，“你覺得柳夫人用一匹布收買了劉嬤嬤，然她對小皇子下毒？”這未免太過荒謬了，據他所知，柳夫人和奚月泠每月的月俸不多，在這皇后之中，她們的生活極其簡樸。柳夫人的頭飾簪子都極為樸素，連一件好些的衣裳和金器首飾都沒有。何況劉嬤嬤在芷妃娘娘身邊侍候，又是宮裡的老人了，又怎會被區區一匹布收買，哪怕它料子再特殊，終究只是一匹布而已。

“我知道丞相的意思，所以我覺得柳夫人極有可能是被那幕後真正的兇手給利用了。至於柳夫人的死，我懷疑就是那幕後之人殺人滅口。”傅霖軒想到的那些疑點她早就想過，所以昨日才想去試探一下柳夫人，可是看她的反應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可是有人親眼看到柳夫人自己跳湖自盡的。”既然是自己跳湖，又何來被人殺人滅口之說？！

微微蹙了蹙眉，傅霖軒所說她之前也想過，不過那幕後之人極為狡猾，難保他不是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或者是拿奚芸夢來威脅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