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大爺也去哩,幫著杏仔搞記賬和維修吶。
人民說,還不是多虧了杏仔嘛。茂響講出過大話,堅決不用村裡人。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咋好收回呀。只得打腫了臉充胖子,硬挺著。還是杏仔為人做事仁義些,在村裡又有情面人場,才讓村裡人去幹活的。那些老早兒就想去幹活的人,立時就把杏仔當作了親爹孃,繃住了他的大腿不撒手了。要是杏仔叫他們蹲著,那些人就絕不敢站著,更不敢仰著躺著。
洋行問道,茂生哥是啥時去的,我咋不知道呢。也沒聽木琴嫂子提起過呀。
人民就笑。他朝門外看看,見沒人偷聽,才回道,昨兒才去的,是杏仔跑到家裡親自請去的。剛開始,茂生哥還想拿拿身架擺擺臉譜。叫鍾兒一通兒數說,立時就放下了架子。他借坡下了驢,歡天喜地地跟著去了。他跟木琴嫂子說,看杏仔一個人張羅打理石子場,忒不容易,就當是心疼杏仔,幫幫他了。他跟杏仔說,要不是心疼你苦累,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喜去呢。其實,木琴嫂子心裡早就有數。是他眼饞石子場裡掙錢多,老早兒就想去。,就是礙於茂響的事,才硬撐到現今兒吶。
風起雲湧的日子【七】(1)
公章也笑道,你這麼講,我信呢。鍾兒一放假回了家,就見天兒蹲在石子場裡,幫著杏仔比比劃劃地忙活著。說是要憑自己的勞動和汗水掙學費,自己養活自己。平日裡,那麼懶饞的人,竟也變了,都知道錢是好東西了。何況茂生大爺吶,更知道錢的好兒來,哪有不眼饞心動的理兒呀。
洋行也被他倆講說笑了。鍾兒去石子場,他是知道的。為此,木琴還當著他的面,慨嘆錢的魔力有多大。竟然能夠把鍾兒這樣既懶又饞的人給改造了,俘虜了,何況他人吶。洋行的笑,不僅是針對鍾兒一人,更是針對木琴一家人。細想起來,實在太有意思了。一家四口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打算。好在京兒跟木琴還是一心一意的。其他人卻各行其是,相互領導,相互牽制。誰也甭想收服誰,誰也甭想統領誰,整一個小社會的真切影子。
人民見洋行只是傻笑,便不懷好意地問他道,你不是也想跟茂生哥似的,跑去給茂響和杏仔爺倆打工搞貨運吧。
洋行依舊笑道,我倒是不會去的,可有人隔三岔五地老往那兒跑呢。既忙乎著咱廠子裡的事,還兼著石子場裡的一份差事,腳踩兩隻船,拿著雙份工資吶。
公章說,你講的是夏至麼。
洋行只笑不答。
公章說,夏至也是叫他家裡人給鼓動宣講去的。聽說,他爹為了能說動夏至,在家裡差點兒就給自家娃崽兒下跪了呢。你想呀,四方跟銀行又去鎮子上合夥開飯店了,他的飯館讓給了四季家。四季是總打理,冬至主掌大廚。他做出的飯菜,還不如老婦女做得好吃。清湯寡水少鹽無味的,誰人還會去幫他的場子。只有杏仔能幫他撐起一片天來,也就成了他家的財神爺了。石子場裡缺少個水電工。杏仔託四季去求夏至,讓他時常光顧一下石子場。四季能不應承,能不盡心盡力地辦嘛。不過,話又說回來,四季一大家人跟茂響爺倆早晚都要有一場饑荒。我聽說,茂響的石子場弄出的動靜和粉塵,把金蓮家和神廟子搞得烏煙瘴氣一塌糊塗的。振書爺和金蓮嬸子就要忍耐不住了呢。他倆最近放出風兒來說,茂響要是再不注意著點兒,是要倒黴呢。
人民不得不替振書一家人解釋道,其實,石子場也的確夠戧呢。整日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掀起那麼大的灰塵來,還怎麼叫人過日子呀。這種事,要是擱在誰身上,誰也受不了呢。也就是他家的人,才忍到了現在。換了別家人,還不早就人腦殼兒打出狗腦漿子來了。
公章就譏笑道,是哦,是哦,誰叫振書爺家是你丈人門兒上的呢。要是換了別家,你肯定不會幫著他講話的,一拃不如四指近呀。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