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兒見到杏仔來了,笑著說道,你那麼忙,就盡力忙你的大事去。廠子裡的事體,是耽擱不得的呢。今後,這些個小事,就不用掛在你心上了。我緊緊手也就攬下了呀。
杏仔順手抄起一把爪鉤,進到臭氣熏天的豬圈。他邊幹邊說道,你的門頭兒離不得人,不像我這麼自由呢,抽空也就有哩。
滿月看到倆人一邊熱火朝天地幹活,一邊熱熱地閒談拉扯,親熱得就跟親兄弟一般,自是高興萬分。她高聲叫道,今晌兒,你倆都不能走哦。我這就殺雞燉肉吃。咱娘仨兒也是多日不見了呢,怪想的。
杏仔大聲地回道,雞就別殺了,正是下蛋的時辰,可惜了不是。
滿月說,你甭管,嬸兒高興呢。就算把圈裡的豬殺了,也不可惜呀。
旋即,院子裡便響起了滿月逮雞殺雞的聲響來。
花開花落【一】(6)
中午吃飯的時候,滿月端上了一大盆蘑菇燉雞湯,又從床底下摸出了一瓶子茂響都捨不得喝的好酒。她又把剩餘的雞湯送到了柱兒的門頭兒上,讓不能脫身的秀芳吃。她還把柱兒的崽子順便領回了家中。此時,杏仔和柱兒已經熱熱鬧鬧地喝上了酒。雖然柱兒的酒量不大,但跟杏仔如此親近地聚在一起,還是拿出了最大酒量來應對,沒有留半點兒的力氣。
聊起各自的生意來,柱兒告訴杏仔,自己店鋪裡的生意還算好,畢竟在村子裡只此一家,沒有什麼競爭力。不過,他聽說,冬至因為自己飯館裡的生意清淡,就準備關了,也想上商店。要是這樣的話,恐怕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會像現今兒這麼滋潤了。
杏仔撇嘴道,他是看著你的店鋪開得紅火,就眼饞心跳了。其實,他的飯館在四方叔經營的時辰,不照樣是紅紅火火的麼。我早看了,他這個人幹啥兒都不行,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淨貪圖安逸,一事無成的。他自己幹不成事,還要妨礙別人做事呢。你也要多長几個心眼兒,萬不敢叫他把你的店面給攪合嘍。不過,你也不用擔驚。就他那點兒財力和本事,要想重起鍋灶另開伙,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柱兒問道,那你說我咋辦。
杏仔回道,想盡辦法擴大店面規模,上全貨物品種,盤好價格。他冬至就算再能折騰,也翻不了你的盤面呢。
這麼講說著,一瓶子酒就不知不覺地下了肚。滿月又拿出了一瓶酒來,說道,再喝點兒吧。這是你爹前些日子捎來的,說是要等他回來再啟的。咱就不管他了,先嚐了鮮兒再說。
杏仔和柱兒都驚訝地抬起了頭。柱兒問道,叔回了麼,啥時回的,我咋不知呢。
滿月知道自己一時高興,便說露了嘴。她猶豫了一下,回道,都是自家人,也沒啥兒可哄瞞的。前些日子,他偷偷地回過一次。是夜裡回的,天不亮就走了,怕叫村人瞧見。他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的,叫我跟誰也不準講,連你倆也不叫告訴。
杏仔問道,他現今兒在哪兒躲著呢,可好麼。
滿月壓低了聲音回道,說是在市裡一家建築隊裡幹事,也沒瞧出受過啥樣的委屈,跟往常一樣呢。
柱兒問,叔在建築隊裡做啥活計呀。
滿月說,好像是負責招人手攬工程的活計。也不用動手動腳的,只憑著嘴皮子辦事,受不著累的。
這是個好訊息,讓杏仔和柱兒懸了好幾個月的心思終於放下了。
回到廠子裡,又有新的訊息等待著杏仔。那就是,王工終於回來了,並帶來了“天然”廠這場官司的最新情況。
據王工講,“天然”廠的官司很不妙,而“天野”跟“天然”的合作卻充滿了光明前景。
他到了省城,暗地裡透過關係網,終於弄清了“天然”合作公司的底細。這家公司其實只是個皮包公司,跟北京城裡的某個人物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