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冷潮溼的異國街頭。他覺得自己已經過了要吃蛋糕吹蠟燭的那個年齡,那麼就算沒有人陪伴,應該遺憾也會少一點。
不過唯獨許願這件事情,他還不想一併放棄了。
段飛的耳邊是連綿而單調的雨聲。他閉上眼睛,許下了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望。
——“我想重新擁有他。”
……
在近一個月後的十二月五日,段非走在他上課時要例行經過的那條街上。他沉默的低著頭,只盯著自己腳下模糊的影子,快步的移動著自己的腳步。
他維持著這個動作,直到他聽見了某個聲音。
“駱林你真的不準備換一件外套嗎?你這件衣服臃腫得像我奶奶會穿的東西……哦上帝我看見線頭了……可憐的!”
段非覺得頭痛,只能皺著眉頭停下腳步。最近這是怎麼了?明明在和中國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幻聽卻還是讓他聽見男人的名字。
駱林……也許那只是“羅德”或者“霍林”吧。自己還真是……
然而段非還是下意識的回過頭去。他的左側走來了一大批歐美男人,都是極其顯眼的個頭,彼此互相交談著,那浩蕩的隊伍幾乎都要走到車行道去。
段非看著那群人,忽然覺得自己的神經質十分可笑。果真是自己聽錯了吧。
然而就是他收回視線的前一秒,他看見了那個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老實保守的黑衣服,那一整套行頭,還和他幾年前見到過的一模一樣。男人身邊跟著一個栗色頭髮的大眼睛男孩,一邊倒著蹦跳著走路,一邊嚷嚷個不停。男人對這樣的小男只是孩笑了笑,臉上是很柔和的表情。
——他的頭髮長長了,好像也結實了一點……他在這裡做什麼呢?他為什麼……
段非的腦子裡轉過了很多的念頭。
只是一瞬間,他就已經確定那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就是駱林。
只有那個男人,身邊會帶著安靜而乾淨的氣氛,讓人覺得放鬆而安全。
那本應該是,他的駱林……
……段非怔怔的看著男人遠去,而後他的心臟才後知後覺的快速躍動起來。他的身體從指間開始回暖,那些被他棄置的患得患失的情緒,也好像破冰後的河水,自洩口處奔流而出。
他的疑問有很多。但最終佔據了他頭腦的,卻是:
駱林……還是一個人麼?或者是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
這個問題讓段非分外不安。
自虐一般的,他想起來那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噩夢來。夢境裡駱林被面目模糊的高大男人捧著臉,兩個人交換了長久而親暱的吻。他在夢裡不能動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看著駱林溫柔眼睛裡盛滿了對別人的關切和寵溺。那場景非常的美麗溫情,溫情到夢中的段非咬緊了牙齒,心臟的劇痛在他醒來之後都讓他喘不過氣。
他自己知道,在夢裡他只想著對駱林跪下去,說:“拜託你,別這麼對我。”
真所謂報應不爽。
……這一回,命運讓駱林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算是老天爺給他的賞賜,還是一次惡毒的玩笑呢。
段非無法對此做出判斷。他只知道,站在街角的自己,現在不會得到男人任何的注意。
但是當駱林和他擦肩而過時,段非卻可以選擇,迎上去。
……在紐約這個島上一共有二百三十餘家各式各樣的偵探社。偵探社裡面的人們負責幫瘋狂的愛慕者偷拍照片,收集名流或者非名流的偷情資料,或者幫可憐的老太太找貓……不一而足。當段非拿著一錢包的現鈔上門時,不怪乎他們僅僅花了一個下午,就找到了駱林現在的居處。
更別說駱林的行程,原本就不是什麼隱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