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偷偷探頭看著。雞血在黑黢黢的井水裡飄著,糯米糰子落水時激起的水紋來回震盪,從井底慢慢浮上一個面朝下的小孩,亂蓬蓬的頭髮散在水裡,四肢隨著水波來回擺動。忽然,孩子飛快地轉過身,伸手抓住糯米糰子,張嘴就吃!
藤原“啊”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半天,才連滾帶爬地跑出後花園,把鎖牢牢地鎖死。
回到廂房,等候多時的妻子紀香溫柔地幫他解著衣服,藤原煩躁地把她推開,坐在椅子上發呆。
紀香不知哪裡惹得丈夫不高興,慌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在那個年代,武士出身的丈夫有著隨意剝奪妻子生命的權力,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是武士刀砍下腦袋的命運!
藤原陰沉著臉,目光渙散,嘴角不停抽搐,呆坐了半晌,拿起武上刀出了屋子。過了半個多時辰,藤原回來時,雙目赤紅,喘著粗氣舉刀站在紀香身前。
紀香早就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哆哆嗦嗦地跪著不停磕頭。過了許久,藤原一聲長嘆把武士刀一丟,舉起酒瓶一飲而盡,醉醺醺得倒頭就睡。
五
小心翼翼地生活了一個多月,每次看到那把武士刀,紀香都會不由自主地哆嗦,生怕藤原什麼時候會舉起刀對她砍下。不過自從過了那一晚,藤原極少回家,即使是回來也匆匆就走,紀香幽怨地想:他一定在外面有了新歡。
於是在藤原不在的日子裡,兒子真太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不知道為什麼,兒子喜歡上了跳繩,每天要跳很久,跳的時候還會數跳了多少下。紀香發現,兒子每次數到二十七的時候,就不會再數下去,只是不停地重複著“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
紀香納悶地問兒子,真太總是會茫然地說:“媽媽,我已經數到一百多了,沒有重複二十七啊。”
看著兒子眼睛裡並排的雙瞳,紀香就不由自主地恐懼。生真太那天,正是主人佐佐木全家被屠殺的夜晚。接生婆說只有大富大貴之人,才會出現雙瞳,這可是貴人的象徵。
接生婆的恭維話讓紀香忘記了分娩的疼痛,接過兒子,看到兩個眼睛裡面的四個瞳孔,卻覺得很不舒服。這時,真太張開嘴,沒有哭,反而笑了。
真太慢慢長大,雙瞳卻讓紀香越看越不舒服,總覺得裡面有一雙瞳孔,像是另外一個人的眼睛。
真太又開始跳繩,又重複地數著“二十七”,就像著了魔。紀香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懼,一把奪過麻繩做成的跳繩,扔進了後花園裡。
真太“哇”地哭出聲來,非得要回跳繩,紀香又心中不忍,從廂房拿出丈夫的鑰匙,開啟鎖迸了後花園。
很多年沒有打理過的後花園雜草叢生,樹木高大得都遮住了太陽,透著股陰森森的氣息。
紀香心裡有些害怕,撥弄著草找麻繩。忽然,她聽見有個孩子在唸著:“二十七、二十七、二十七……”有人在數數。
炎熱的夏天,紀香嚇出了一身冷汗,戰戰兢兢地循著聲音望去,發現是從井裡傳出來的。
紀香再也不敢在尋找麻繩了,正要逃出後花園,藤原正好衝了進來!
“你聽到了什麼!”藤原手裡拿著個奇怪的東西。
“沒……沒什麼。”紀香驚慌地看了看枯井,再看花園外面,真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起了麻繩,不停地跳著、不停地數著:“二十七……”
六
藤原一把推開紀香,拔開手裡的容器,把濃稠的紅色液體倒進井中。
井裡傳出淒厲的尖叫,一道白煙從井口冒出,在空中停了片刻,“嘭”地消失了。
真太忽然暈倒了。
藤原喘了口氣:“尋找了一個多月,總算找到沒有一根雜毛的黑狗的血!快去看看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