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顯當時一味地扮駝鳥,對政變一事不聞不問,張柬之等人政變也失敗了,那麼他會因為不知情就被武則天赦免麼?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為何不積極主動地拿過控制權,如此一來。一則以他太子的身份,可以招攬更多人為其所用,使政變成功的可能性大增,二則在此過程中就能樹立他的絕對權威。
如果神龍政變是李顯全程參與並主要領導的。張柬之等人在政變成功後絕對不會那般專權跋扈,以他們的忠心和才幹,若能與李顯君臣相宜,未嘗不能重演貞觀時盛世景像。
李隆基就沒有犯李顯的這種錯誤,此前他在羽林衛中毫無根基,他需要楊帆這個雖然去職卻還沒有過氣的大將軍支援,才能獲得軍中將領們的忠心。
但他並未因此甩手不管,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委託於楊帆,李隆基派出他的兩個心腹參與“招安”,就是表明一種態度,提前向這些將領們灌輸一種觀念。
他要讓所有歸順的將領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楊帆只是負責牽線搭橋的人,他們真正投效的人是相王,將來能給予他們富貴榮華的也只能是相王。
這是一種政治態度,也是一種政治智慧,是一個成功的上位者必須應該具體的政治素質。
飛騎左營的大將軍是韋濯,韋濯麾下有三員大將,葛福順、陳玄禮、熊明偉,這三人都是羽林衛的老將。這三人現在都在葛福順的軍帳中。
韋氏跟暴發戶似的,還沒有培植出那麼深厚的底蘊,沒有足夠的人力資源用以撤換這些具體掌兵的中高階將領,但他們已飽受排擠。
引著楊帆和王毛仲、李宜德悄然潛入這座大帳的則是萬騎右衛的中郎將馬橋。大帳的窗子和門都用厚氈蒙了起來,嚴防燈光外洩,好在已是秋末初冬,並不令人氣悶。
帳中諸人散坐著,個個神色凝重。萬騎是楊帆的大本營,黃旭昶、楚狂歌等人早就被他說服了,如今要說服的人就是飛騎的將領,此前他們已經有過幾次接觸了。
飛騎與萬騎本來涇渭分明,並沒有什麼深厚的關係與淵源,可是韋捷、韋濯等人對將校士卒動輒打罵,萬騎與飛騎將士同病相憐,又有楊帆授意,楚狂歌、馬橋等人頻頻與飛騎將領接觸,自然便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此刻正在向飛騎將領解說利害、示恩拉攏的人是王毛仲,李隆基的這兩個心腹中,王毛仲聰穎機警、能言善辯,李宜德訥言寡語,但堅毅果敢,臨危不亂,二人互補所短,正是最佳搭配。
楊帆有意只做一個引見人,所以就如他帶著王毛仲和李宜德去會見萬騎將領時一樣,他很少說話,除了最開始的引見,只在一些關鍵處或是將領們有所猶豫時才插句嘴。
如果他依舊志在官場,這時也不是搶風頭的時候,牽線搭橋讓羽林衛投效相王已是他的第一等功勞,李隆基不會忘記,可要是喧賓奪主,那結果就適得其反了。
如今楊帆已有心歸隱,更沒必要把這些人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尤其是黃旭昶、馬橋、楚狂歌等人,這些人都是他的好兄弟,他既已志不在官場,還不放棄對他們的影響那隻會害了他們。
說服飛騎將領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楊帆對飛騎的影響極其有限,這些將領能夠這麼痛快就答應響應相王,不是楊帆的功勞,而是韋濯等韋家將領們的功勞。
他們對高階將領也視如門下走狗,非打即罵,同時剋扣軍餉、貪墨軍資、勒索賄賂,如此種種,這些將領們早就敢怒而不敢言了,如今既有李唐宗室挑起大旗,這些血性漢子自然紛紛響應。
王毛仲和李宜德向葛福順、陳玄禮、熊明偉三人鄭重地一揖。道:“好!葛將軍,陳將軍、熊將軍,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待大業功成之日,相王和臨淄王是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