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夏剛從外面送資料回到辦公室,整個人像是泡在水裡似的,汗水把身體都打溼了。
現在天氣熱,她又得穿過機械廠去送資料,很長一段路都會被太陽暴曬,石立夏覺得自己曬得頭都有些不舒服了。
她進到辦公室直接就朝著自己的位置上走去,正準備拿著茶杯喝水,孔文斌不悅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石立夏同志,我在這等你的答覆呢。”
石立夏沒搭理他,喝完一大杯水,感覺自己活過來之後才轉過身看他。
“孔科長,我大老遠跑那麼遠的路,連一口水都沒喝你就開始罵罵咧咧,舊社會的周扒皮也不像你這麼會剝削人的。”
“革命工作大於一切,要是在戰場上也像你這樣磨磨蹭蹭的,那還怎麼打勝仗。”
“就算仗打到跟前,也沒有說不讓士兵拿槍就往上衝的道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剛才要是不及時補充水分,中暑暈倒在這裡,延誤了戰機,責任是您來負嗎?”
石立夏一邊說著,一邊踉踉蹌蹌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孔文斌看她這個樣子更加生氣,“石立夏同志,你這是資本主義做派,太過享受主義了。”
“孔代理科長,身體不適就是資本主義做派?那我回頭就去找紅袖章,讓他們去醫院抓人,那可是資本主義做派的大本營。”
石立夏隨即像是想起什麼,拉長著聲音道:“說起來,咱們秦科長是病休的,您這話是不是指向的是他啊?”
“石立夏,你別胡說八道!”
孔文斌聽到代理科長這四個字,就覺得腦仁疼。
石立夏微笑:“孔代理科長,咱們這叫辯論,真理就是越辨越明的,還是您覺得革命前輩奉行的這個準則是錯誤的?所以才不允許我辯解?”
扣帽子,石立夏是專業的。
“你!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剛才啊,每句話都透著這個意思,對吧各位?”
石立夏望向其他人,那些人壓低腦袋並沒作聲。
不應和不反對,坐看龍虎鬥。
石立夏也不在意:“沉默代表肯定,您看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孔科長,我認為您得提高一下自己的表達能力了,要不然出去說話被人誤解可就麻煩了。您現在可只是代理科長,必須謹言慎行啊。”
“你少給我花言巧語……”
“孔代理科長既然這麼認為,那我覺得有必要將您的話放到報紙上讓群眾評評理,這樣您總不會認為是我買通的吧?”
孔文斌臉色難看,聽出石立夏話裡的深意。
你要是敢弄我,我就在報紙上搞你,明目張膽地利用自己的優勢進行要挾。
“石立夏同志,你的思想很有問題,這是將手裡的筆當成你洩私憤的武器嗎。”
“孔代理科長這麼說看來也認為我說得對啊。”石立夏驚喜,隨即又一臉惆悵,“可是孔代理科長既然不讓我寫,那我就不寫了吧,誰讓您是領導呢,就算搞一言堂,我們這些需要養家餬口的普通工人又能怎麼辦呢,不就只能聽著咯。”
孔文斌氣得腦殼疼,如果他現在是正式科長早就發飆了,可他只是代理的,還在觀察期,只能嚥下這口氣。
“那邊怎麼回覆的!”孔文斌甕聲甕氣道,將話題拉了回來。
石立夏也將眼角不存在的淚珠擦乾,輕咳了一聲,用那邊負責人的腔調道:
“沒事做可以去掃廁所,自己待在糞坑裡別出來燻人。”
說完,石立夏連忙解釋:“這是那邊負責人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孔文斌臉色更加難看了,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給面子。
石立夏心中暗笑,孔文斌明明就是沒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