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更不得了,三司都扯了進去。李世民周身的氣場都沉了幾分,伸手取過卷宗,開啟粗略地看了一遍。
這一起案件死了一個賤藉的侍婢,重傷一人,失蹤四人,至今沒有確定兇手,只是懷疑是遭匪徒洗劫,正在緝捕中。說起來這個案子並不算太重大,只是普通的遇襲而已,但刑部和大理寺把案件互相推來推去,而御史臺居然也視而不見,這就很值得探究了。
李世民將卷宗丟在几上,沉聲道:“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三司翫忽職守,互相推諉責任,罰半年月俸,以十日為限,著三司全力徹查此案,不得有誤。”
一直如老僧入定的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連忙起身,到殿中去領罰。
見魏徵還想再諫,李世民立刻道:“魏侍中,具體事宜等案破之後再議不遲。”
不管怎麼樣,案子被踢來踢去,遲遲無人處理,罪名都是跑不了的,至於細節,還要等他私下了解之後才能再做定奪。現在就把他們都給處置了,誰來查案?
魏徵也知曉其中利害,應了聲是,退回席上。
這件事情的發生,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唐律》不夠明晰,各司之間不能清楚地劃分案件的歸屬,李世民心中記下了一筆,看來得重修《唐律》了。
殿上靜默片刻,左側又有一人出列,“臣,侍御史柳範彈安州都督吳王恪。”
當下,連武將那邊都微微有些騷動,心想這幫文臣今兒是怎麼了,一個個都像喝了雞血似的,一個更比一個生猛,這回連皇子都彈劾上了。
一直像是睡著的長孫無忌稍稍抬眼,卻只是一瞬,又垂著眼睛。房玄齡更是從始至終連眼皮都不曾抬一抬。
李世民眉頭微微皺起,沉聲問道:“何事?”
“安州都督吳王恪數出畋獵,頗損居人。”柳範將寫好的奏文雙手呈上。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奏彈他的兒子,就相當於在天下人面前掀他李氏家醜一樣,李世民眼色一沉,頓時覺得顏面大失,威壓的氣場陡然間覆蓋全殿,道行稍微低一些的官員,不禁兩股戰戰。
李世民接過奏摺,仔細看了一遍,摺子上寫的是李恪多次出獵,對當地的居民頗有損害,將其詳細罪狀一一列了出來。
殿中落針可聞,半晌,李世民猛然將奏摺摔在几上,只聽“啪”的一聲響徹大殿,“長史權萬紀,侍我兒左右,不能匡正,其罪當死!”
權萬紀身為李恪府中的長史,理應對李恪的言行進行匡正,讓李恪德行有失,其罪該死!李世民說這話,多半也是給自己找回場子——我兒子犯了錯誤,不是他不好,都是他左右的人沒有對其勸諫。
柳範剛直的性子與魏徵不相上下,當下反駁道:“房玄齡事陛下,猶不能止畋獵,豈得獨罪萬紀!”
他的意思是,房玄齡是天子侍臣,尚且還不能阻止您狩獵,怎麼能獨獨治權萬紀的罪!
被點名指姓的房玄齡依舊一副淡淡然的模樣,雷打不動。
李世民本想是找回場子,沒想到這下更丟臉,當下霍地起身,一抬腿狠狠將面前的幾踢翻,伴隨著轟的一聲,滔天的怒火剎那間席捲大殿,之後滿殿只聽見一片碎瓷和滿幾奏本掉落的聲音,滿殿的奴婢被嚇得伏倒一片。
李世民冷哼一聲,甩袖而去。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侍女一路小跑也跟不上,那珠簾被他撞得嘩啦啦作響。
大殿中一片沉默,寺人伏在地上半晌,才反應過來,緩了緩情緒,用尖細的聲音含道:“退朝!”
而後從長孫無忌等人開始依次退出大殿。
一群官員三三兩兩做一堆,一邊議論紛紛,一邊下殿前的階梯。今日早朝真可謂風雲變幻,震撼人心……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這些閣老級的人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