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頁的書不到半小時便讀完了。

這是一本哲學書；胖子失眠以後就以讀書消遣漫漫長夜。在讀完了家藏的幾千本書後；他又買了近千本書；老媽老爸對他買書一向是大力贊助的。當然這些書也讀完了。聽人說讀哲學書是治療失眠的良方；他又抱回一百多本康德丶叔本華丶海德格爾……不料不僅無效；反是越讀越來勁兒。他現在對哲學的瞭解；就算與黑格爾當場辨論也未必會輸。

讀哲學也有好處；讓他對自己的處境看得更清楚；解決了部分問題。失眠的滋味確實難受；讓人有生不如死之慨。至少；他現在不常發這種感慨了。

扔下書；又想起了小如。小如的臉孔清皙地浮現在心中。突然；他覺得身下一空；身體漂浮起來並放出紅光。不由嚇了一跳；忙往床上瞅；見自己正依臥在床上；雙手疊放在胸前；還翹著二郎腿……胖子讀過的書著實不少；立刻想到了幾種解釋：一種是臨床醫學上的瀕死現象；一種是道教丹書所謂出陰神；西方宗教稱為靈魂漫遊……

寶玉不怕死；失眠這麼久；真是生不如死。如果是陰神呢？丹書上說是頃刻間遍遊天下。嘿嘿；如果是真的；就去看看小如。念頭剛動；身體己穿牆而出；瞬間飛臨醫院上空。略一停頓；便飛往住院部大樓；下一秒鐘己來到小如床頭。

小如正吊著水；手腕上連著儀器；鼻孔插著氧氣管；全身纏滿繃帶；有幾處還滲著血。小如仍在昏睡狀態；胸口緩緩起伏著；呼吸倒也平穩。兩個女護士一坐一站；在一旁打著盹。

寶玉憐惜地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秀髮。然後突然愣住了。他的手是有觸感的；似乎是實質。這不可能。他反手給了女護士屁股一掌。那護士驚叫一聲；把坐著的護士也吵醒了。

什麼事？什麼事？坐著的問；趕緊站起來去看病人。

好像有人拍我屁股。那小護士說；狐疑地像四處望望。

你做夢了…；另一個哼道；春夢！

胖子在旁邊壞笑。毫無疑問；他雖然籠罩著紅光；卻是無形有質的實體；有點像隱形人；但比隱形層次高多了。難道是陽神？胖子想；甚至是分身？不過他馬上否定了分身說。真正的分身在道家是神仙才掌握的法術；在佛家則是十地菩薩。寶玉不覺得自己到這境界了。只能是陽神了。

可想想也不對。按道書上說；人要修煉出陽神；有好幾個步驟：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練虛合道。只有在煉神還虛階段；煉盡魂魄中的陰氣，孕育一個純陽無陰的嬰兒；三年乳哺；嬰兒可由天門（囪門）出入，擺脫肉體的禁錮．脫離肉身而常存，獲得身外之身。這嬰兒就是陽神；又叫元神。此後還要經多重磨難；才能上合天道；成為地仙。之後白日飛昇；練就第二個元神；躋身神仙。再往後虛空粉碎丶大地陸沉；成為天仙。

寶玉想不明白；心道：去他孃的；老子與愛神接觸；也許獲得神力了。奧林坡斯神系與道家不一樣。何必勉強區分？胖子在長期的不眠之夜裡；己經咂摸出懲罰的意味了：永生不眠；意思就是不死；也不讓睡覺。既然是不死之身；當然有神力加持了；也才會有特異功能。他做夢也料不到自己己然成神了。

他輕握住小如的手；心想她還在昏迷嗎？不知會不會做夢嗎？一瞬間；他又漂浮起來；下意識裡有個念頭：進入她的夢境。他意識有剎那的恍惚；覺得身體化為青煙；飛入小如的前額裡。他彷彿進入一條甬道；眼前呈現出光怪陸離的影像；隨後一片光明；身體凝聚起來；落在一間屋子裡；他的房間。

他看見自己睡在床上；與離開時一樣。床前還站著一個女孩子；正笑嘻嘻地俯下身；手上拈著一根小草；分明想把草捅進胖子的鼻孔裡。

胖子哭笑不得；低聲道：小丫頭……

小如尖叫一聲；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