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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嬤嬤私設刑堂殘害長禧宮宮女之事證據確鑿,且拔出蘿蔔帶出泥,更牽扯出半年來多少往事舊案,聽的陛下連摔了三個茶盞子。虞枝心卻不忙看他問案,先盯著白桃安安穩穩回屋歇下才返身回來,正好撞上皇帝怒斥周寶林的現場。
「……不必拿你的病情來一推二五六!先時聽你說話可是條理分明,顯然是清醒的很!秦嬤嬤不過一個奴才,真敢背主行兇?便是你不知情,只怕你父親也是知道的。朕看在往日情分對你寬容幾分,你周家便真當自己是後宮之主了麼!」
周思弦早在之前的拉扯中搖散了髮髻,這會兒委頓在地,看著頗為狼狽。耳聽陛下怒罵,她亦不辯駁,只緊緊抱住陛下雙腿抽泣。虞枝心忍不住咬唇——周寶林一把眼淚鼻涕都蹭在陛下的衣擺上,也不知陛下有沒有察覺。
皇帝陛下大約是並未發覺,且心中怒意未消,連灌了兩口茶水又將第四個茶盞子砸了:「朕饒了你一回兩回,可你就是不消停。你是有什麼底氣胡作非為?!你們周家到底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今兒你也不必叫屈,朕也不想聽你狡辯開脫。從現在起,你給朕滾去冷宮呆著,等這起子糟汙事兒都問清楚,朕定然給你個『秉公處置』!」
他一壁說,虞枝心站在牆角連連點頭,只恨不能高呼陛下英明。容妃臉上倒有幾分猶豫,上前一步輕聲勸道:「陛下息怒。周寶林罪責未定,打入冷宮怕是不妥。好歹看在周相爺的面子上……」
「周相!周相又如何?!」陛下怒意未消,連容妃也捱了颱風尾。他一手指著周寶林,憤憤冷哼道:「王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就因為她姓周,是周丞相的閨女,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容妃急忙屈膝道:「秦嬤嬤死前已經擔下罪責,便是死無對證了。周寶林是周丞相愛女,若是沒個人證物證的,只怕……只怕……」
「只怕什麼?」
「怕是周丞相怨懟陛下吧。」
虞枝心截口道,卻是不屑的搖頭:「依婢妾看來,卻是娘娘多慮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周相既貴為丞相,總不至於連這點子道理都不懂的。」
容妃低聲嘆息:「君臣失和到底不好。周相將門出身脾氣暴躁,萬一在朝堂上與陛下爭執,豈不是給陛下添麻煩?」
「那也沒有將個嫌犯好吃好喝供起來的道理吧。」虞枝心皺眉:「便是堂前審案,也是先把人抓進牢裡再查,查完了有罪定罪無罪釋放的。您覺著周寶林沒嫌疑麼?既是有嫌疑,陛下先奪了她身份將她安置去冷宮才是正理呀。」
「可畢竟……還是要給周相面子的吧。」容妃彷彿被她說的有些動搖,目視虞枝心時卻輕輕眨了眨眼。虞枝心心領神會——兩人看似意見不和各執一詞,實則一唱一和的坐實了周寶林「知情」的嫌疑,甚至潑了周相好大一盆髒水:只聽她們說來,誰不覺得周家氣焰囂張直逼帝王,甚至妄圖操控陛下後宮,乃是個徹頭徹尾的權臣奸佞?
「周相要面子,宮中就不要規矩了麼?」虞枝心瞅著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乾脆的再添了把火:「婢妾雖是才入宮不久,也聽說周寶林犯錯不止一次兩次了吧?陛下若次次都要看在周相的面子上姑息,那又置皇家尊嚴於何地?」
她說時一臉大義凜然,只一雙妙目帶著期盼的望向陛下,表情無不透露出「陛下快處置了周氏」的意願。皇帝倒是能理解——反正她與周寶林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能逮著機會豈能放過?
對手落難了幫忙求情拉一把顯示大度的慈善人在宮中是活不過幾日的,一旦結仇就得落井下石再踩上幾腳讓人永世不得翻身才對。雖然虞枝心做的直白粗糙了些,於容妃與陛下眼中,倒都生出了「孺子可教」的滿意來。
「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