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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相思子 · ?

早在去年八月秀姑姑將秋楹推給她當貼身宮女, 虞枝心就知道這其實是貴妃授意。只是長久的時日相處下來,秋楹始終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愈發讓她好奇貴妃到底有什麼安排。

而今看來, 原是應在那個秋楹心心念唸的「喜梅姐姐」身上。以秋楹這實心眼的性子, 若是得知喜梅「死而復生」,定不會對這失而復得的好姐妹多加防範。

然而秋楹單純也好衝動也罷,人卻是不傻的。這大半年被白桃耳提面命的教導,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的規矩早已刻在心裡,若是貴妃想透過喜梅來牽制秋楹, 得不得成還是兩說。

既是心裡有數,虞枝心便將這事暫且放下。再過幾日就是清明, 她打著為老太太閉門守孝的旗號,自然得在院子裡好生燒一回紙。

「白桃,你去一趟坤和宮向皇后娘娘報備情況。」虞枝心有條不紊的吩咐下去:「對了,再叫秋楹夏榆趁著這會兒天氣好盯著人把西北側那片空地上的雜草清一清,別留下什麼枯枝敗葉的,萬一引著了火可就麻煩大了。」

白桃隔著簾子應了一聲,又挑起門簾探進一個頭來:「冬橘還在外頭跪著呢, 我們都出去了可讓誰在近前伺候著?」

「伺候什麼呀,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虞枝心揮揮手打發她去:「你若是不放心, 儘管快去快回就是。」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白桃撇了撇嘴, 爽快的放下簾子往外走。虞枝心聽她在院子裡招呼過夏榆和秋楹, 沒一會兒便有凌亂的腳步聲往西邊遠去。

她如今住的是長禧宮後殿的東廂房,與西北角的距離頗遠,再加上那處雜草不少, 要清理開來可得不少時間。

側耳細細傾聽,確定屋子前後已經再無旁人, 虞枝心如做賊般飛快的從琴盒底下的夾層裡掏出一疊紙,一頁一頁翻看過,臉上染出淡淡的紅暈。

隨手將桌上的經文撥到一邊,虞枝心取出一張新紙,提筆凝神片刻,筆走龍蛇寫下寫什麼。待墨跡幹後與先前一疊紙放在一處,再珍而重之的重新藏回去。一切動作做完,虞枝心鬆了口氣,又不免升起許多無奈和荒謬感來。

荒謬,是她做的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偏偏就不能在白桃當面做來。而無奈,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及她察覺時已再難抽身。

她原以為自己是有定力的,在發現陛下對自己動心時暗自竊喜又洋洋得意。直到某一日神遊太虛,醒過神來看到遊走的筆下畫出的是陛下側顏微笑的小像,才知道感情一事並不如她想的那麼簡單。

許是每每演繹出對陛下痴情的模樣,日復一日的模糊了戲裡戲外,終究遭了報應將假戲當成了真。又或是早有端倪,不過由尚存的理智死攔著,並不因此迷了頭腦。

她清醒的知道不該這樣,如白桃所說,喜歡上陛下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甚至知道陛下不止一次的想弄死自己。卻仍捨不得將這幅小像付之一炬,偷偷珍藏起這不可言說的酸楚與微甜。

自一副小像到幾句詩詞,偶爾信手拈來,偶爾強賦新詞。藏在琴盒中的紙張漸厚,沉甸甸的落在她心中,更不敢讓白桃知曉,彷彿戲文中與窮書生私定終身的小姐,提心弔膽的生怕被家人發現,從此棒打鴛鴦再無可能。

只她是怕白桃嗎?自然不是的。雖與白桃情同姐妹,但依舊主僕有別,她若真的做了決定,無論白桃說什麼都沒用。她所害怕和抗拒的是白桃會冷靜的將她從虛妄的幸福與不切實際的期待中拉出來——因她知道白桃是對的,才愈發想要逃避。

「權當是任性一回罷。」又一次心虛的縱容了自己,虞枝心拍拍臉頰鎮定下來,收拾好桌子繼續抄經,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

約莫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