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月光下的木傾顏,渾身籠罩在一層銀白的光暈裡,愈發的顯得她嬌小纖弱,面板愈發的潔白透明。心底那個小小的幼芽,隨著她微微起揚的長髮慢慢的茁壯長大。
“不過,我也呆不久了。”木傾顏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單手託著下巴,看這遠方的天空,墨藍色的天幕,磚石一般閃閃發光的群星,嘴角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回到皇城,就再也見不到這樣的天空,感受這樣粗獷豪邁的氣息了。”
聽聞她要走,龍戰痕心底一陣絞痛,看著放在城牆上的瑩白酒杯,握在手裡,如同那一日一般細細把玩,然後慢慢的吐出幾個字:“那你還會回來麼?”
“呵呵。”木傾顏噗嗤一聲笑起來,見龍戰痕有些窘迫的扭過頭去,妹紙嘴角的笑意愈發的上揚:“就算是我還會回來,你也不會再在這裡啊。就算你在這裡,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坐在一起聊天喝酒了。那時候,我們可就成為真正的敵人了。”說著說著,木傾顏嘴角的笑意收起,眼底浮現一絲哀傷的神彩。
聽了這話,龍戰痕如被雷劈了一半僵在原地,看著前方的大漠,心裡突然咯噔一聲。
對啊,再次相見,他們就是敵人,真正短兵相接的敵人,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美酒,沒有玩笑,沒有這月光,甚至也沒有這大漠。有的只是刀光劍影,血色瀰漫。
他再也不能聽她玩笑的叫自己“小痕痕”,也不能在每天早晨看到她安詳的睡顏,見不到她和寵物之間的打鬧,手下之間的鬥嘴;吃不到她親手烤的烤肉,也不能在他心情低落時一回頭髮現她在身後的無聲的看著自己,靜靜的陪伴。
這······是他們最後一個安詳的夜晚了。
從此以後,只是敵人,甚至於,他這一生說不定都不能再見到她。只能透過一些傳聞,知道她······還活著。
心中猛然一痛。
龍戰痕本來對於這次離別並沒有多麼深的想法,只是單純的認為,如果有一日他回來,她還會呆在這裡,如同那晚玄冥軍大敗時一樣,他哀傷的從外面歸來,她親手推給他一杯熱騰騰的香茶,然後告訴他,我沒有斬盡殺絕。
可是如今,木傾顏親口告訴他這個畫面有多麼的可笑,而事實又是多麼的殘酷。
回想起二人的初次相見,她那一聲傷心欲絕的“將軍”,到今日城牆之上,她勾唇淺笑,手拿杯盞,眼帶三分醉意分外撩人。
他突然之間,不想離開了。
不想回到那個爾虞我詐,皇帝昏庸的朝堂,只想呆在這個銀光閃閃的大漠上,陪她喝酒聊天,靜聽風沙起落的聲音。
“我能看看你的臉嗎?”過了好久,龍戰痕才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那一頭傳來。
拿著杯盞的手微微一頓,看著眼前冷熬的男人,眼底流露出的絲絲祈求與渴望,木傾顏搖頭一笑,然後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銀色面具。
膚光若雪,修眉聯娟,雙目猶如清水銀月,顧盼生輝,眼角微揚,清麗勝仙,嫵媚勾人。眼眸冷淡,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但由於喝了酒的緣故,帶了三分醉意更顯魅惑。表情溫暖中卻透著幾分淡淡的漠然,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耳邊的長髮輕拂過細膩的臉龐,嬌嫩欲滴的紅唇,整個人籠罩在銀色的月光下,如仙如妖,美得如夢似幻。那一剎那,龍戰痕覺得自己見到了天底下最美的容顏,似乎在心底聽到了無數花開的聲音。
見他呆呆的看著自己,木傾顏勾了勾唇角,卻不帶一分笑意。將面具重新帶回臉上,然後倒了杯酒遞給他。
“算是離別酒吧,明日,我就不送你了。”舉著酒杯,她笑的雲淡風輕,彷彿混不在乎,但是心的確有絲絲的苦澀。
小氣鬼走的時候,她沒有去送。龍戰痕如今要離開,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