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無暝擰眉問，本是想嘲諷孟輕歌幾句的，畢竟她跟雲芊芊有仇來著，現如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了他們的兒子，卻瞧見了她淚流滿面的臉和恨怒驚天的眼。

雲朝暮沒有理帝無暝，而是猛地回頭看向小榻上的孩子，她聽到自己機械般的聲音響起，“你爹是蕭湛，你娘是雲芊芊？你是他們的孩子是嗎？”

她問。

小男孩眼神怯怯的看著她，像是被她冰冷的態度給嚇到，他原本是躺著，此刻卻用小手撐著想要坐起來，卻因為胳膊沒力，又摔躺在了榻上。

他抿了抿蒼白的唇，紅了眼睛卻沒哭，而是咬著牙又試了一次，這一次他坐起來了，大概是牽扯到了哪裡的傷口，疼的他哼了一聲，他伸出小手，想著去牽一牽雲朝暮的手，可雲朝暮垂在雙側的手卻始終未抬，緊緊的握成拳。

小男孩有些失望的垂下手，低了頭，露出一個發頂。

而後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雲朝暮臉上的溫和卻盡數褪去，只剩一片冰冷。

在先前對這孩子升起的憐愛之心，在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蕩然無存。

你說，恩怨不涉及孩子，她與這孩子的孃親有著生死仇恨，與他的父親有著絕不原諒的恨怒，可是她不是聖人啊！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個冰冷絕望的暗牢，她在那裡被囚禁了七個月，暗無天日的七個月。

在這個七個月裡，她也曾懷了一個孩子，絕望無比的想要得到救贖，想要見蕭湛一面，想要求得一個解釋，可是等來了什麼呢？等來了他跟雲芊芊在一起，雲芊芊懷了孕，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們的孩子與她肚子裡的那一個只小了一月左右，也就是說，在她出事不久，蕭湛和雲芊芊便滾到了一張床榻之上。

而她在鳳凰山所遭遇的一切更是雲芊芊作為。

你說，她怎麼能不恨？

怎麼能原諒？

怎麼可能心無芥蒂的去愛這個孩子？她真的不是聖人！

小孩子似被她的語氣嚇到了，可小孩子也最是通透，他看出了雲朝暮對他的冷淡和不喜，便蜷縮著低下了頭。

那副樣子要多可憐就多可憐，誰看了不說一句心疼？

雲朝暮逼著自己將頭轉向一邊，沙啞著聲音道，“王爺，將他送走吧。”

似極力壓抑著哭腔。

帝無暝沒再開口，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孟輕歌是個有秘密的人，與蕭湛和其側妃之間似有著天大的仇恨，如今看她這般表現，倒也能理解，只是更叫人好奇，她與蕭湛和雲芊芊之間又發生過什麼？

“走吧，隨本王去看看，雲相都親自來本王府上要人了。”

帝無暝冷嗤了聲，抬了抬手，讓冷風去抱孩子，卻不想，不等冷風靠近，那孩子便整個人往後縮，竟是一副拒絕的樣子，完全不讓冷風靠近。

“這小子什麼情況？這麼怕人？”

帝無暝揚了揚劍眉。

“那就去將雲相請過來，讓他過來領走。”

冷雨領命退下。

這邊雲朝暮像是終於回過神來，她眼睛紅的很厲害，看了一眼側間，她道，“王爺，臣女先回避一下。”

話落，也沒等帝無暝回覆，便轉身進了側屋，沒再看那孩子一眼。

這間院子本身就極大，屋子更是分為外間內間四個大房間，中廳閣子建築，放滿了好多的藥材，外間的話便是一張小榻，正是孩子躺著的那一個。

雲朝暮進了裡間，她能看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看不見她。

很快，腳步聲響起，冷雨將人帶了過來。

“老臣見過幽王爺。”

雲朝暮聽到了雲鴻之的聲音在外屋響起。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