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二墨色蒼穹有皓月懸掛,不是圓月,也將近圓滿。
她伸出左手理了理左側耳邊的發,抬手間白色的綢緞袖子滑落了些,露出一個血紅的東西,她只是理了一下發,左手便垂在了身側,速度太快,他並沒有看清……
只是他驚訝於這個動作,九兒也會這樣整理頭髮。
他絕美的鳳眼一掠而過一絲陰鷙光芒,只是一瞬間的事,再抬眼已尋不到蹤跡。
他凝著她蒙著面的臉頰,想尋找些他熟悉的東西,那白紗蒙著的大半張臉上,他只瞧見她黛眉修長,顯然有眉筆勾勒的痕跡,那水眸他看不清,也許是長期敷藥,並無神采……他鳳眸中閃過失望,薄唇輕顫間,對自己更生幾許惱怒。
陰寡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這般為一個陌生女子失神究竟是為什麼?她不是顧九,不可能是……
他的九兒從不畫眉,他的九兒的眼神清明,而她眼盲,他的九兒沒有內力……還有他的九兒若是見了他,豈會不認得他……
心中抽痛如擴大的蛛網一般蔓延開去,他漠然轉身,修長蒼白的手指撫上心口,右手中那道猙獰的疤痕還在,卻抵不上他心痛難以癒合的傷口。沒有九兒的數月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過來的,除去進宮授課或者陪於思賢去翰林編書的時候,回到家裡,他仿若是一個沒有了靈識的死物一般……
只是顧九,那麼聰慧的一個女子,若是還平安在世,若是還在長安,他怎地可能沒有一絲線索,王舫在北地那麼大的勢力也不可能查不到的。
九兒,若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心中的抽痛,牽動了心肺部的不適,猛咳起來。
“咳咳咳……”
身後的白衣女子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是身子反射性的向前走去,她手中的竹竿已是滑落在地。
她衝了上去,只覺得這咳嗽聲熟悉入骨,她一聽便會害怕,一聽便會心驚膽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何會這麼快的上前。
她的手攀上他的手臂,右手緊緊的握著他的右臂,左手在他的背部拍了起來,動作何其親暱。
接著她問出了一句讓她自己都震驚的話來——
“你的藥呢?”
顧九還來不及一駭,身子便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那懷抱冰冷,雖然來人身上來帶著被白日陽光烤出的汗水味。
顧九震了一瞬便知道來人是孤蘇鬱,只是耳聽著那人的咳嗽聲,她心中的疼痛更甚,掙扎著要離開孤蘇鬱的懷抱。
“孤蘇鬱,他很不好……”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黑袍的男子,絕美面目閃過一絲狠戾,陰寒的眉眼忽地變得鷹厲。
“賤人!”
孤蘇鬱絕美的鳳目鮮紅似血,三千如瀑的青絲被風吹的飛揚,那雙手輕顫著,高舉著終是沒有摑下去,反之他緊緊的抓著顧九的衣領,雙眸之中難掩憤怒,男子最害怕的便是背叛,就如同女人害怕欺騙一樣。
他握著顧九的衣領,終是難以抑制住心頭的怒火,將顧九狠狠地甩了在地上。
“賤人!我還沒死!”
這一聲“賤人”讓顧九和正痛苦咳嗽著的寡月同時一怔。
顧九“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那繫著的面紗帶子有些鬆鬆垮垮,卻還能堪堪遮住她的容顏。
孤蘇鬱望著顧九倒下,絕美的鳳眸微縮,心中疼痛更甚,他是氣瘋了……
顧九唇邊綻出一抹苦笑,她的確是他眼中口中的賤人,一個有夫之婦竟然糾纏著另一個男子……
顧九從地上爬起,她一理衣袍,也沒有伸手去摸她丟掉的竹竿。
“孤蘇鬱,我們和離吧。”
和離二字又讓兩個男子一怔,寡月已經止住了咳嗽,這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