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寫信人的心理是好心還是純粹想看熱鬧,桓蹊妻子梅氏接到信後,面色不愉,沉吟良久。
自己丈夫她是知道的。有才華、有能力。偏偏卡在了出身一項。是個庶子。早早的分了家出來自行闖蕩。若是別家庶子,有能力是一件好事,用心經營數十年,混出的社會地位不一定比嫡子差。歷史上有過很多這樣的例子,這些能幹的庶子日後成了家族重要的旁系,僅次於嫡長一脈。比嫡次子分出去的還要興旺。甚至還有嫡長一脈犯事沒落,宗祠轉到了興旺的旁系也是有的。
可桓蹊糟糕就糟糕在他姓‘桓’。別家庶子努力上進,閤家歡喜。上進的比嫡子還出色也不影響大局。祝地桓家的庶子努力上進,上進的超過了嫡子,是個人都得問一聲“你想幹什麼?”
桓蹊的憋屈就在於此。他的能力如若滿滿一桶水,卻被侷限著只能用一小截。偏生還得痛苦的看著別人半桶水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在他眼前晃悠。晃悠的他腦袋生疼。
年紀輕、才華好、能力強。這樣的人怎麼能沒有傲氣。桓蹊受不了這種不公平待遇。他與梅氏說話也時常透出一二情緒來。用他的話說,那幫子傻缺丁點兒小事都辦不好,真真是腦子只長了一半,另一半里頭全塞的酒色。
梅氏在孃家也是庶女,能幫他的有限。事實上,若是桓蹊真解決了這種苦惱,祝地的亂子也就大發了。偏偏不少棘手的事還就桓蹊能漂漂亮亮的辦妥。桓城主對這個庶子是且用且防。桓蹊自己也明白,一旦被冷落了,也就四處遊學散心,不予計較。
丈夫成日不著家,梅氏想的就要多些。桓蹊縱然不好女色,姬妾還是有一兩個。其中就不乏外出遊學時帶回來的。
她拿著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忽的瞥見字裡行間說到林氏女子的出身來歷,心下一轉,有了計較。
前面就說過,貴族女子的交際網四通八達,若有心要聯絡上誰,總能拐彎抹角找到關係。梅氏有個族中姐妹嫁到了祀地,在梁家的陶老夫人跟前頗為說的上話。梅氏想到此處,心中有了主意,當下,便書信一封。
祀地梁家最近幾年在世人眼中母慈子孝,妻賢夫尊,日子過得美滿和樂,很是為世家楷模。
這是表象。真實境況如何,大家都是在世家團體裡混大的,內裡乾坤誰不明白。別的不說,太夫人陶氏在梁地的話語權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陶老夫人對第二個兒媳婦是一肚子的不滿,偏這位祺地蘇家來的兒媳最是會做面上功夫,讓人挑不出一丁點錯。又極是能說會道,三言兩語就迷惑了梁少安,她這個母親的話越發不放在心上了。
“母親我早就說過這個嫂嫂不是省油的燈,您就是不信。”梁少菲嗔怪著走來,嘴翹的都能掛個油瓶。
“又怎麼了?”陶老夫人拉著女兒坐下,嘆了口氣:“你和她置氣做什麼。你也不小了,正經挑個人家是正事。過來和娘說說,這婚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要嫁人。”梁少菲一聽到婚事就頭大。
“胡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姑娘家一輩子留在家中的。”陶老夫人厲聲反駁,“你那見不得人的心思趁早給我放下。”
“我有什麼心思是見不得人的?”梁少菲氣的哭了起來,“我和表哥是表親,情分本就不同於旁人。表哥待我比誰都親近。若不是林詠恩不要臉橫插一腳,嫁給表哥的人該是我才是。”
“胡說”陶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羅楓寒多大,你多大他比你年長了十歲,待你好那是把你當成小孩子。我竟不知何時撮合過你們讓你有這樣的混賬想法”
“十歲怎麼了”梁少菲越說越委屈,淚珠子滾滾:“我十六,表哥二十六,年紀剛剛好。左右多等我幾年而已,分明是娘你當初不肯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