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色火焰在他的指間和手的四周盤旋著,他念誦出這個複雜的魔咒,然後把咒語發向那個東西。咒語在空中尖聲劃過,留下一道藍煙。
那裡出現了令人滿意的爆炸聲,隨後火光沖天,烤海藻的碎片雨點般從空中落下。一片濃煙大霧遮住怪物,幾分鐘後,煙消霧散,那堆海藻完全不見了。
石板路上有一個燒焦的大圈,還有一些悶燃的水草皮和狸藻。
圈子中間是個模樣非常一般的木頭箱子,頂多就是有點兒大。舞臺遠處,有人開始發出笑聲。然而,當箱子被幾十條只可能是腿的東西托起來,轉身面對首席天文學家的時候,笑聲戛然而止。一個模樣非常一般、頂多有點兒大的木頭箱子不可能長著臉,可以“面對”什麼,然而這個東西千真萬確是在“面對”。首席天文學家在發現這一點的同時,還驚恐地意識到,這個外表再尋常不過的箱子,以一種語言無法表達的方式眯起了眼睛。
箱子發狠似地朝他衝過來。他開始發抖。
“魔法師!”他大叫,“我的魔法師哪裡去了?”
舞臺四周,嚇得臉色慘白的人們從神壇後面和板凳下面探出頭來偷看。有一個膽子大點兒的有幸看見了首席天文學家的那副臉色,只見他顫抖著舉起一隻胳膊,匆忙發出一道霹靂。霹靂“嘶嘶”地劈向箱子,擊中了它,濺起一片白火花。
這是一個訊號,催促克魯爾城裡每一名魔法師、巫術士以及魔術師衝鋒陷陣,將腦子裡最先浮現的咒語念出來,發向他們主人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矚目的物件。一道道魔咒鳴叫著,破空而來。
不一會兒,箱子便陷入一片魔法物質的雲霧中,再也看不到了。雲霧翻滾、纏繞,變出各種扭曲、令人不安的形狀。一道接一道咒語尖聲刺進這團混沌。八種顏色的火焰和閃電從那堆翻騰的混沌上濺出,道道弧光籠罩著它。
魔法師大戰之後,從來沒有這麼多魔法凝聚在這麼小的一塊地方,連空氣都在震顫、閃爍。咒語相激,激起一閃即逝的野蠻咒——這種咒語只能存活很短的時間,性質古怪,無法控制。那一團東西下面的石頭開始膨脹,裂開口子,有一塊石頭變成了一種最好還是不要描述出來的東西,鬼鬼祟祟地逃到某個陰暗的空間裡去了。其他奇怪的副作用也開始一一顯形。風暴帶來了雨點一般的小鉛塊兒,滿地亂滾;怪異的形體咕噥低語,還作出下流的手勢;四條邊的三角形和有兩個頂點的圓圈一經出現,立即融入噴湧而出的原始魔法中。魔法轟鳴、怒吼,在已經融化的石板上沸騰,向克魯爾城裡漫延。大多數魔法師已經不再念咒,而是逃之夭夭,但他們念不唸咒已經無所謂了——那個東西在吞吐第八色物質流,這種物質流在碟形世界邊緣總是最濃稠的。整個克魯爾島上正在進行的魔法活動,沒有一樣成功,因為此地所有可用的法力都被吸進那東西之上的雲霧中了。這時,這團雲霧已經升到空中大約四分之一里高的地方,瀰漫成形狀令人心悸的霧氣。在它的影響下,抗水師們駕駛的掠海鏡片紛紛在浪頭撞毀,抗水師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魔藥在瓶子裡變成有雜質的水;魔法劍紛紛熔化,從劍鞘縫裡往外流淌。
然而,這場混亂絲毫沒能阻止雲底那個東西的腳步。它置身於強勁的魔力風暴中心,閃耀著明亮如鏡的光輝,邁著穩健的步伐,繼續衝向首席天文學家。
靈思風和雙花站在“強力穿梭號”發射塔下,看得膽戰心驚。周圍的榮譽衛士早已作鳥獸散,兵器散落了一地。
“好吧,”雙花嘆息,“行李箱子來了。”他說完又嘆了口氣。
“你難道不相信麼?”靈思風說,“智慧梨花木對所有已知魔法形式都有抗性。有了它,它就永遠跟著你。我是說,即使你死了,比如去了天堂,你至少還能撈著一雙乾淨襪子。但我現在還不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