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霄知道水默然塞過來的不是毒藥,張口就了,吞了,目光卻集中在水默然被衣袖遮住的手腕處。看著水默然對那個傷如此漫不經心,並且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葉凝霄面上雖然還是一貫的冰冷,心底卻不是那麼平靜。
葉凝霄冷血,也殘忍,但是水默然完全沒有一點反應,不求饒,甚至不喊疼,葉凝霄的殘忍就突然間變得毫無道理和意義,況且水默然白皙的手腕上那個清晰的痕跡彷彿就在眼前,怎麼也無法忽視,葉凝霄無法再像以前一樣對眼前人做出更加殘忍的事,冷哼一聲掩飾自己的反常,轉身走出房子,久久都沒意識自己將名字這件事完全忘記了。
第二天一早,葉凝霄和前幾日一樣,緩緩運氣行功,一縷飄渺的藥香在悠然地縈繞在鼻息。幾日相處下來,葉凝霄知道水默然不但完全無害,而且還有精湛的醫術,若能留為己用,自己也不想浪費這樣的人才。老實說他其實不討厭這樣的清晨,平日繃緊的神經現在可以全然的放鬆,清雅的藥香也讓人心情愉悅,葉凝霄深深吸了一口氣的同時,和往常一樣的安然突然被一聲清脆的碗碟落地聲打破。
水默然向來穩重,這碗碟碎得委實奇怪,葉凝霄忍不住起身,循聲望去。
屋外,水默側身而立,左手捂著右手放在胸前,正盯著碎掉的碗碟不知所措,身體也輕輕的顫抖著,葉凝霄以為水默然是因為手使不上勁所以不小心滑了藥碗,卻只是冷眼看著,沒有要走上前的意思。
水默然此刻已經無暇顧及被打翻的藥了,之所以會打翻藥也不是因為葉凝霄造成的瘀傷,眼下這是,太久沒有服藥,舊疾復發了。本來那日就是去採藥,藥還沒采到便撿了葉凝霄回來,之後就一直忙於照顧,早就將採藥一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每月服用一次抑制毒素的藥丸已經吃完了,現在更是連可以緩解症狀的草藥都沒有,一向淡漠的水默然,想到那錐心之痛,不由也蒼白了臉色。
舉步維艱,胸口翻江倒海的絞痛讓水默然幾乎站立不穩,拖著這樣的身體根本沒有辦法去找藥引,更何況藥引生長在懸崖峭壁,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逃不開這場折磨,水默然靠著身後的樹幹,脫力坐下,努力調整著呼吸。
太陽透過微微晃動樹葉在頭頂跳動,一陣一陣天旋地轉讓水默然噁心,不過須臾身上就已經被冷汗浸溼,水默然咬牙忍受著劇痛,水汽彌矇了雙眼,他又在想一直以來只要發作就會想到的問題,為什麼他要忍受?為什麼他不能一死了之?
一直冷眼旁觀的葉凝霄,微微眯了眼,看水默然的眼神越發冰冷,探究又充滿危險氣息,卻又夾雜了一些其他莫名的情愫,沒有人知道葉凝霄此刻在想什麼,他只是看著水默然痛苦,然後竟然就這樣轉身不再理會。
閉目,葉凝霄重新運氣,很奇怪的感覺,那一瞬間,雖然蒙了一層看不見的紗,卻萬物通透,葉凝霄知道這是武功大成的徵兆,很快將意識集中在體內緩緩執行的內力上……
良久之後葉凝霄才神清氣爽睜開眼,他體內兩股內力已經完美融合,武功修為比起原來不知精進多少,沒什麼能比這更能讓葉凝霄高興。這時葉凝霄才突然想起來功不可沒的水默然,天已經全黑,屋子裡並沒有人的氣息,掌風扇開燭火,葉凝霄往窗外望去,然後那一瞬間不由自主擰了眉。水默然居然還坐在原地,但是早已暈了過去,臉色慘白得不像話,虛弱的氣息讓葉凝霄有種這人馬上就要消失的錯覺。
葉凝霄靜靜走到水默然身邊,鬢角的髮絲因為汗漬貼在臉上,水默然眉頭緊緊鎖著,神色痛苦異常。那麼恍若謫仙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只怕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忍看到,葉凝霄終究將昏迷不醒的水默然橫抱起。
立刻葉凝霄就有自己抱起了一個冰塊的錯覺,懷中的人居然像是剛剛從冰水中打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