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頭算命的郭瞎子說我是劍骨頭命,想活命一輩子就只能幹跟死人有關的事。
第二年開春,郭瞎子的墳就是我哭的。
這是爺爺告訴我的。
打從我記事開始,因為郭瞎子的話,我童年的週末,不是在哭墳,就是在去哭墳的路上。
上高中後,因為學校太遠,我一直想買個摩托車。
表哥騎摩托車去世了,我以為我爸更不會給我買了,誰知道他厚著臉皮硬是把表哥的摩托車給要了過來。
於是我騎上了表哥的摩托車,不過正是因為這輛摩托車,讓我經歷了人生當中第一個陰影。
那是夏天的一個晚上,我騎著表哥的摩托車往家裡趕。
在經過村頭墳地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表哥的聲音在耳邊喊我名字。
當時就直接給我嚇尿了,騎著摩托一頭扎進了路邊的墳頭上,險些去見了表哥。
這件事情,讓我在一直在家裡躺了一個多月,表哥的摩托車是再也不敢騎了。
高中畢業後,因為家裡條件不好,我爸託人把我送到了一個專門幫人撈屍體的老頭那裡。
說是讓我跟著這老頭學撈屍的手藝。
也因為這件事情,我媽死活都不同意我學這門手藝,要跟我爸離婚,家裡鬧的雞飛狗跳。
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爺爺給我在鎮上找一個壽衣店去幫忙的活兒,家裡這才算是安穩下來。
好景不長,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幸的命運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我。
記得那是6月初的一天,爺爺突然去世,留下遺書,上面只寫了一行字:‘讓秦遠快點下來陪我。’
沒錯,我就叫秦遠。
他的親孫子。
好在遺書的背面還有一行字:
‘秦遠,你不想下來陪我,就去找上方山墳場學院。’
上方山是我們當地最大的一個墳場。
我還從未聽說過在那裡有什麼墳場學院。
我爸媽也從未聽說過,所以家裡人也沒太把這句話當回事兒。
可就在爺爺頭七的那天晚上,我終於知道,他說要帶我一塊兒下去陪他,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在我們當地農村,人死後屍體必須停放在停屍間裡七天後,才能下葬,而且頭七的晚上必須由至親的人來守夜。
我爸那挨刀的自己爹的頭七打麻將去了,我媽按照當地規矩,女人又不能守夜,這事兒只能我來了。
雖然是初夏,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特別冷,風呼呼的吹,我硬著頭皮坐在停放著爺爺棺材的靈棚裡面。
剛開始還好,但到了後半夜,我犯困的時候突然感覺後背涼颼颼的,慢慢有了一種背後被人在盯著看的感覺!
我整個人瞬間就精神了起來,嚥了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過去。
這一回頭正好看到了擺在爺爺棺材上面他的黑白色遺照,遺照中爺爺那凹陷眼球正直勾勾的盯著我!
在淡黃色燭光搖曳下,遺照上爺爺嚴肅的面孔變得有些詭異。
靈棚外面風嗚嗚嗚的吹著,或許是風颳的太大,掛在靈棚中間的電燈泡也在這個時候一閃一閃,灰白色的遺照時暗時明。
我當時慌了,全身發毛,看著那爺爺遺照,感覺頭皮都在這個時候麻嗖嗖的。
雖然他是我爺爺,但是從小我跟他的感情一般,我基本上都是老媽帶大的,爺爺平時也不怎麼管我,最多就是我媽忙的時候,他給我做做飯,小的時候接送我去哭墳。
感情不太深厚,再加上爺爺遺書上留下要帶走我的那段話,我心裡更是發毛了。
心中不斷祈禱,天趕緊亮吧,半夜一個人守靈實在是太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