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最後還盛了半碗白飯,將菜湯肉末都倒進碗裡,攪出一碗大雜燴的簡單料理,全數塞進她那張小小紅唇裡。“會有這種東西嗎?只要是我覺得好吃的菜,我一定不會讓盤裡剩下任何東西,我媽說我像垃圾桶,家裡的剩菜剩飯都是我在清的,事實上才不是這樣,我們全家人都是垃圾桶,我弟才是箇中高手,每次搶到飯鍋的人都是他,我倒菜湯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他。”最後只能含淚舔盤子了。
毅恩並不覺得今天這餐飯美味到讓人念念不忘,但是這一頓飯,他確實吃得很快樂,看見她吃飯的模樣,他覺得所有的愉悅似乎都集中在她右手握著的竹筷裡,她眉開眼笑地嚥下的,彷佛不是食物,而是更多更多的喜悅,也難怪她時常每吃一口菜,就會發出小小的驚呼,用著他不懂的語言發出讚歎。
“看你吃東西是種享受,如果我是食物,我也希望能遇到你這樣的食客。”食物的自尊,就是被吃得乾乾淨淨,然後得到食用者的最高讚美,死而無憾。
“我媽說,能吃就是福。”她用英文翻譯著中文的名言。
他點頭表示同意。“你吃東西時確實可以感覺你的幸福。”
“好像不是這樣翻譯,不過也算啦。”聶日晴笑了。
毅恩發覺自己無法從她那張精緻臉蛋上轉開視線,她不笑時,給人遠距離的感覺,像高貴的公主,驕傲睨視眾人一樣,笑起來則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彷佛剝下所有的虛偽包裝,恢復她的本性,笑容爽朗不做作,很難想象她在不久之前才被他開除。
“桑,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
“你是指開除我的事嗎?”她立即揮揮手,一派“三八,別講這個啦”的阿莎力。“這沒什麼好道歉的,是我自己先違法,哪能怪別人,是非觀念我還有,你跟我道歉,我是不是要跟你下跪呀?”說完,自己又咯咯直笑。
“你很需要工作嗎?”
“還好,只是加拿大的消費很高,加上我課餘時閒滿多的,就想找個part time的工作來賺些零用錢,我是花了整年度的薪水才來這裡讀書的,到時一回自己的國家,我身上就真的連一塊錢也榨不出來,所以才想有機會打工就……”她有些窘地笑。
她的家境不算差,父母又疼小孩疼得很,每次她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兼浪費電話費時,父母總是忙著追問:生活費夠不夠呀?要不要寄錢過去呀?信用卡想刷就刷,反正賬單是寄回家的……等等之類的交代,不過她也不是那麼依賴家人成性的嬌嬌女,幾乎不花用父母給的援助。
“原來如此。”
“所以你不用覺得抱歉,我不會因為你開除我,就淪落什麼悲慘下場。”
Sun,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好溫暖的太陽,尤其當她一咧笑……
“如果你不介意工作公司的規模大小,我可以介紹你到私人小公司,政府比較不容易查到非法打工,等你拿到工作證,你再回來我的公司。”
“你要幫我介紹工作?”
“是間計算機公司,設計商業專用軟體的小公司。”是他……一時興起開設的副業。
“當然好,不過我的上課時間不一定,所以沒辦法像一般員工準時上下班,最好只讓我做些打雜的工作。”像跑跑腿、包包貨。
她是很討厭走後門靠關係,可是在加拿大這個異地,不走後門不靠關係還真的很難生存下來。
“回電子郵件、寄信這類的,可以嗎?”
“這是我的專長呀!”聶日晴說得好驕傲。
兩人互視,彼此又笑開了。
“你好漂亮。”毅恩·米勒沒頭沒腦地接了這句話。
聶日晴不解地回視他,這句簡單的英文,她在國中就學過了,所以她確定自己沒聽錯他的誇獎,不過她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