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醋用完了。”她在碗櫃裡翻找,回頭對奚畫道,“你幫我去找老闆借些來吧,好不好?”
“成。”奚畫放下手裡的夥計,轉身朝外頭走。
人都趕去城郊了,酒樓裡空空蕩蕩的,清靜得很,奚畫捧著一小瓶醋,正從白日裡的小假山後面繞著走,驀地聽到那背面似有爭吵聲,她不自覺佇足。
“今早已經讓張悅輸給你們了,你還想怎麼樣?”
“廢話,那麼難的試題,就算你不知會他,他也贏不了羅衝!”
聽嗓音,其中一人似乎是婁方亮,都這時候了,他不去郊外關心跑馬,在此地作甚麼?奚畫留了個心眼,悄悄探頭去看。
“就算我讓他們全輸給你,你贏得了天鵠那幫人麼?摘星書院也有一兩個好手,你為何偏要針對我?”
“少羅嗦。”婁方亮一擺手,“你只管照我說的做便是,我自有分寸。”
定睛一看,另外那人瞧著有幾分眼熟,好像是南山書院名喚白鶴的,若沒記錯,此次品仙節他也有出席。
但見他一咬牙,臉色鐵青:“張悅欠我人情,我吩咐他,他勉強還能應允,可汪啟君和遊望與我不過是泛泛之交,我說的話他們哪裡肯聽?要是冷嘲熱諷一番也就罷了,倘使傳到院士耳中,搞不好我還會被逐出書院!”
婁方亮一聲冷笑:“那是你的事,你屆時如何我懶得過問!可別忘了上回賭坊的銀子,你還欠著一百兩沒還呢!”
“……那筆錢,我遲早會還的!”
“何必這麼死心眼兒呢,現下你把事辦妥了,這錢我不要也罷。”
“你!……”
感情這婁方亮不僅要買通王府的人,連同來比賽的別家書院也不放過?
側耳聽了一會兒,因怕被他們發覺,奚畫還是小心撤走。
關何惦記輸贏,是為了拿藥,這理由尚且解釋的通,可他這麼費勁心思又是為哪般?
……看來一會兒要提醒關何多提防點才是。
傍晚時分,湯剛熬好,門外就聽到一陣喧鬧聲響,算著時辰他們也該回來了。丁顏洗了手,在圍裙上一擦就往外跑,回頭還拽上奚畫。
“走走走,去瞧瞧贏了沒!”
不過須臾,酒樓大廳內又陸陸續續聚滿了人,尤其那下注的價牌兒前,摩肩擦踵的,一時有人歡喜有人愁,最後倒讓酒樓老闆賺了個盆滿缽盈。
墊腳在人群裡張望,沒多久就看到關何幾人進來。
丁顏忙興致勃勃地上前去問:“怎麼樣怎麼樣?贏了還是輸了?”
尚遠把眉一揚,得意道:“那還用說,由我出馬如何會輸?”
“這麼說是贏了?”
關何頷了頷首:“自然贏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正下了一兩銀子,這會可賺了,我去找老闆!”丁顏樂得不住撫掌,轉身也往人堆裡擠。
四下都是人,尚遠舉目在周遭尋找,很輕易便在幾十張臉貌中看到那個笑得格外燦爛的。
他眼睛登時亮了亮,嘴角微微上揚就要走過去,前面擋住視線的人忽然挪開身形。
前方視野一片開闊,他看到她站在關何跟前,踮腳替他將髮絲間的一枚竹葉摘下來,又伸手細細地拍著他肩頭的灰塵。
腳步瞬間一滯,彷彿灌了鉛一般,如何都抬不起來。
即便是遲鈍如他,此時此刻,也大約明白了些許。
“有寒不去找小四麼?”見他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金枝不禁打趣,“方才你不是還一路上唸叨個沒完,這會兒怎麼不動了?”
“明明贏的人是我……”
尚遠喃喃開口,聲音極輕,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她為何不像早間那樣,也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