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目的已然達到,寶玉卻也絕不趁勝追擊,混跡***場中的他深知對於男女間事穩紮穩打的重要性,陡然冒進只會起到截然相反的效果,當下也不再與這位吳小姐說話,專心的逗著小丫頭——這反而令這位清夕小姐有一種茫然若失的挫折感覺——尤其是被寶玉這等相貌,才華都出類拔粹的人忽視,哪怕是對他無意,更著實令她升起了一種不忿的感覺。
論起鬨女子開心,寶玉更是輕車熟路,駕輕就熟,況且這位小丫頭還是自小便被壓抑在皇宮中長大的,整日面對的不是必恭必敬的內侍,就是盛氣凌人的長輩,哪裡被寶玉這等溫和可親,體貼入微的大哥哥來善待,呵護過?自然是欣悅非常。
兩人親密的情形終於落入了前臺兀自對那副瑰寶戀戀不捨,開始講解的唐先生的眼裡,他在此任教已有數年,對於這等情形已是見慣不驚,處理起來也是駕輕就熟。繼續講解了片刻,忽然將目光投向後排道:
“那位圍了白圍巾的同學,請你談談對我方才的講論的個人見解。”
此話一出,頓時所有人為之轉首側目,
寶玉一怔後,才想起今日因為早上頗冷,自己特地在脖子上加了一條由寶釵親手編織的白色圍巾!
第六十章 贈珠
此處自有嚴規,師長點名無論身份如何,必須立即按照規定站起來回話,小丫頭見寶玉被當場叫了起來,嚇得面色煞白,心中砰砰直跳,倒還是不忘將那隻玉蟈蟈放到懷中,寶玉面對著回頭刺來幾十條譏諷,鄙視,幸災樂禍的目光卻也不慌不亂,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從容道:
“先生方才說,此畫長卷鉅製,在此處畫面突然攔腰被一道城牆截斷,實在有違尋常畫理,一幅佳構很易因之功虧一簣,造成敗筆。但是張擇端為反映真實場景,費心思量,巧妙地在畫面上安排了一支駱駝隊。駱駝隊的隊尾還慢悠悠地在城門內行進,而隊首的第一頭駱駝已經在城門外門洞口露出了半個身子。這支小小的駱駝隊一下子就把被城牆阻隔的空間貫穿了起來,畫家獨闢蹊徑,在構圖上豐滿了許多。不過學生卻由此聯想到了另外的一方面…”
寶玉說到此間微微一頓,自信一笑,他本來人就卓爾不群,唇紅齒白,兼圍了一條雪白的茸茸圍巾,更是顯出了幾分中性的俊俏。那先生顯然未料到這個看來正在開小差的學生卻能將自己的話一字不差的複述出來,而且似乎還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頓時饒有興致的道:
“哦,你想到了什麼?”
寶玉略拂衣杉,瀟灑行上前去,行進間帶起一股勁風,以手指著畫侃侃而談:
“小子不才,曾經在塞外征戰過,也見過這等駱駝,此事當同時從一個側面表現出當時汴京與北方塞外物資大量交流,才會有此等大規模的商隊進入汴京。而此畫早有人斷定乃是寫實之作,由此能夠斷定出,斯時邊關昇平已久,這樣龐大的商隊竟然能夠隨意進出一國之都而無人上前查驗,可見當時的防備懈怠到了什麼地步!”
他竟然能由畫入題,另闢途徑的闡述到那時京師上的防備上來,此實乃發前人未發之語,這唐姓先生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也未料到這新來的學生看似在逗弄旁邊的女子,其實還能將自己的講論一字不漏的記下來,更說出這一番連自己都無法插口的大道理,心中腹稿好的斥責一時間竟全擠在喉邊發不出來,只得勉強笑道:
“你能由畫論兵,舉一反三,說得很好。坐下吧。”
寶玉謙和一笑,坐下身來,那兩名內侍對望一眼——面上也有驚異之色,他們乃是皇帝身邊心腹,自對這若彗星一般崛起的少年的事蹟略知一二,如今親眼目睹他小試牛刀,機變百出,果有過人之能,兩人心中已定下了一個念頭:以後見了元妃娘娘絕不能失了禮數!這賈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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