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樸的寺廟建築,陽光下閃著金色光芒。
模樣已是闌珊,早被淹沒在歷史塵埃中,被人類所遺忘,但是氣勢猶在,遠遠望去,非人間。
池先找了地方停下車,摘下墨鏡:“嘿,哥們兒,下車看看?”沈斯南把書放在一邊,跟他一起下車,他們一起向那建築走去,無法步履輕盈。
沈斯南曾覺得考古真是十分有趣的工作,不同的時間就像是互相平行的線,並無交界,永無交界,但是那些歷史的遺蹟、那些文物,經歷古今,漫經滄桑淪落至今,彷彿一個點,使兩條線有了交叉。從某個角度說,人們因它們實現了穿越。
走到臺階前,沈斯南抬頭看著,愈發有叩拜感。池先拉過他的手,拽著他往上走,沈斯南垂眸,掙脫開挽了挽袖子,池先沒意識到什麼,走在前面開路,沈斯南安靜跟在後面。
臺階上盡是沙塵,他們之間沒有交流,只有風聲,於是也能聽到踩在砂礫上的聲音,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穩。臺階很長,走了一會兒池先哼起歌,等終於走盡臺階,到了廟口,他吹個口哨。
大概是古時祭祀的神廟,遼闊露天,四角各聳立石柱,牆壁上雕刻著花紋,顏色早已褪去,四下荒草叢生。
沈斯南從右邊開始沿著牆壁慢慢走,一面看上面雕刻的故事,是誇張化了的生活紀事,捕獵、建築、交歡。在正對門的那一面牆上,雕刻著神佛,最上方是高大威猛的神像,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叩拜的人群,繼續向下看是各種神蹟,也有地獄受難圖。
池先原來看過,此時有些無聊的柱子間隨意轉著,見沈斯南在一幅刻畫前停了下來,就走過去看,一隻胳膊隨意搭在他的肩膀上,上身微微前傾,上面刻著彷彿互相爭執的兩方,本來就刀工簡陋,兼之有時間磨損,難以看出到底講的是什麼,池先用胳膊肘頂了頂他:“嘿,阿南,看什麼呢這是。”
“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沈斯南輕聲說,“《楞嚴經》中講,摩登伽女愛上僧人阿難,求佛祖成全,佛祖問摩登伽女為什麼愛上阿難,摩登伽女說,我愛阿難鼻,我愛阿難眼,我愛阿難的一切;於是佛祖將阿難變作女子,問摩登伽女還愛阿難嗎?她卻落荒而逃。”
“嗯?”池先皺眉又看了看牆壁上的畫,好似果真一人面目慈悲睿智,一人驚慌失措,他想順著那畫繼續看下去,沈斯南忽然笑起來,把他的胳膊從肩頭拍掉:“看你也看不懂,我說著玩的,書裡哪有這個故事,別想了,再累著你。”
“阿南你是在挑戰我的智商。”
“你那點小智商都用不著我挑戰,起來點兒,擋我光了。”
池先悲憤躲牆角獨自捂玻璃心嚶嚶嚶。
荒草遍地,風聲森森,沈斯南一手撫著石壁,嘴角微微翹起。
回來的時候依舊是池先開車,沈斯南看書,車上放了德彪西的月光,夕陽漸沉,池先忽然一腳踩了剎車,雖然之前已經把車速降了下來,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沈斯南還是猛地往前一撲,池先大手一揮把人撈了回來。
“池先你這是謀殺啊。”沈斯南被震得乾咳一聲,池先沖天邊一努下巴,沈斯南順著那方向望去,看到烈烈紅日,一時間怔在那裡。
沙漠上的落日景觀,瑰麗壯烈,仿若生命力的最壯麗體現,又好像是死亡前片刻的空靈寂然。
“我在沙漠上看到落日,就覺得,這真是生命的偉大。”池先在一旁說。他的臉在陽光下被映紅,沈斯南笑:“是,生命真是偉大。”
第十八章
返程時,剛上飛機沈斯南還沒得來得及關機就收到沈從微的簡訊。“回去以後跟我一起接我們家文青唄,然後一起吃個晚飯。”池先說著,看到沈斯南微微變了臉色,“怎麼了?”
“沒事,”沈斯南收起手機,“我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