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斗膽,求福晉去看看主子……”
“王爺知道她病了嗎?”
小如和鳳兒臉色都是一變,小如強笑道:“王爺已經知道了,還吩咐過,讓毛主子靜養,大家都不許去打擾她呢。”
我掃她一眼,“包括我?”
她聽出我的意思,不敢做聲。
“走吧,一起去看看,有什麼事,就讓王爺找我好了。”
鳳兒“咚咚咚”給我磕了三個響頭,“福晉,如果毛主子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您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奴才看她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小如眼睛一瞪,喝道:“你想死是不是,膽敢詛咒主子,還在福晉面前胡言亂語!”
正因為我深知小如的為人,所以才越發疑惑。朝雲她嫁到這裡二十年了,除了玲瓏外,什麼也沒有。她的胡話,都是說給我聽的吧?
我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
朝雲的病情比我想象中嚴重得多。她被一床被子嚴嚴蓋住,只有一張焦黃的面孔露在外面,呼吸急促。
我的提防之心頓時去了大半,責問小如:“毛主子病了多久了,怎麼沒人告訴我?”
她有些委屈,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
我當然明白,除了胤禩,誰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瞞住我的。
“王爺說您前段時間心情不好,所以才沒讓人跟您說的。”
“你來了……”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這是她第一次稱呼我為“你”,她敢這麼說,難怪胤禩讓她靜養。
“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我淡淡地說。
我對她也沒什麼好印象,且不說當年我吐的那口血,就是以後她對我的一些不尊敬的舉動,也足以讓我不給她好臉色看——但是我們還是相處了這麼多年——二十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我的心軟了下來,握住她的手,語氣十分緩和,“你好好養病吧,不管要吃什麼靈丹妙藥,就算我們府上沒有,我也上宮裡給你找去。你只管把身子調養好。我明天就派人去叫玲瓏回來看你,延慶對她很好,她也比以前長好了,你看見她,病就會好一大半的。”
她緊緊捏住我的手,指甲掐進我的手背裡。
我忍了忍,沒有說話。
的確,我們恨對方也不是一朝一夕。
“我第一次見到王爺,是在雲裳。”她嘲諷地看著我,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就是你開的那家店。”
士、農、工、商,這是自秦漢以來的社會等級劃分狀況。雖然清朝已有一定的資本主義萌芽,但是商人的地位還是比較低。與她們這些大家閨秀相比,我的身份自然不值一提。即使康熙封我為多羅縣主,仍然有許多人在背後拿我的身份做文章。只是康熙生前對我十分寵愛,所以才沒有生出事端來。
我也冷笑起來。
我能熬過康熙朝,難道還熬不過雍正朝?
朝雲恨恨地看著我,神色漸漸黯了下來,喃喃自語道:“我為了他,失去了那麼多,卻什麼也沒有得到……”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感覺空氣越來越冷。真是,已經四月了,怎麼這麼冷。
突然間,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的手搭在我的手臂上,冰涼冰涼的,象一條蛇。
我想起從海南迴來時看見的那條蛇,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的手也跟著一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到面前,大笑道:“你算什麼,一個做小生意的人家出身,你憑什麼比我強?!”
小如和鳳兒嚇得臉色慘白,但是我既然能在胤禛和德妃面前把持住,她這點把戲就更不在話下。所以我只是若無其事地看著她,任由她抓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