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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塞其黑”。他在公文中這樣批示:塞其黑乃系痴肥臃腫,矯揉妄作,粗率狂謬,卑汙無恥之人。

他才學卓識,居然找到了這麼多難聽到極至的詞來形容允禟。可是,我認識的允禟卻是一個相貌俊美,才學豐富,性格桀驁,極富經商頭腦的翩翩公子。

這個被他誣衊為“塞其黑”的人,是他的弟弟。

不是他瘋了,就是我瘋了。

而且,他命胤禩審理此案。

他這一手夠毒,不動聲色地讓我們嘔到吐血。胤禩,難怪他瘦得這麼厲害!在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壯年中,允禟一直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既是手足,也是知己。

可是現在審理允禟的,竟然是他。

除了他們的哥哥,沒有人會用這麼殘忍的方法來報復他們——我們也只是堪堪從他的指縫中漏過。

我坐在椅子上,出奇的冷靜。

胤禩沒有告訴我,他的苦衷我全知道。在他所有的兄弟中,和我關係最好的就是允禟。他現在一定還在設法挽救,等到救無可救的時候,他才會告訴我。那時,我即使瞭解到其中陰暗可怕的插曲,也不會太過驚駭和害怕。

我不害怕,這是我早已預料到的結果。但是我害怕胤禩不能接受。

除了胤禛外,他從未問我任何人的結局,包括他自己。或者,他太自信,認為只要在開始時走了一條正確的路,那麼沿途的風景和終點都會不同。

無奈他不是導演,允禟也不是演員。人生如戲,卻始終不是戲,誰也不能說“再來一次”。最後有的人修成正果,有的人入了歧途,而我們只是在一旁淒涼地張望。

一個人拿著把小刀凌遲著我們的心,我們卻只能忍著劇痛微笑著看著他。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他經過三年的佈置,已經穩穩站立於朝堂之上,不需要再顧忌胤禩了。

而本來,這一切未嘗不能改變。

我的手指有些顫抖,胤禩想到這裡的時候,不知是怎樣的心情——他和允禟是那樣的好。

我平靜地回到黻霖軒。現在陽光正好,是做玫瑰胭脂膏子的好日子。

這非要一雙認真細緻的手不可。從搗花瓣到過濾取汁,一點也馬虎不得,手更是不能發抖。可當我在陽光下曬那沾滿花汁的蠶絲時,才發現已經濺了滿身的殷紅,似乎衣服上的每一朵海棠花都多了一顆心。

但是,即使在五月的陽光下,那也只是一顆冷酷的心。

胤禩回來時,已是星月滿天。

我迎上他的馬車,“王爺請下車。”

小順子和加新滿眼感激地看著我,肅手立在一邊。

他微笑,“怎麼親自出來了?”

“我做了一桌子菜,等了半天你也沒回來,怕再等下去,菜被我自己吃光了,無法邀功。”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告訴我,他對我的廚藝可不象我自己那麼自信。

我翹起嘴角,“不相信?”

“相信,絕對相信。你每次做菜我都要全部吃光的。”

我笑,他心裡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所以才會害怕。”

“我的廚藝是不是退步了,我記得第一次做菜時,你吃得津津有味。”我有些遺憾。

他看著我,也有些遺憾。

我一愣,忽然想起來,那次他忙著給我簪花,根本沒吃了幾口。我不由皺起眉毛,“你當時就覺得我做的菜難吃?”

他忍笑擁住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只想讓我們在瑣碎的小事中安靜下來。一顆心再堅強,它也是一顆心,所能承載的重量有一定的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