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姜夔的《暗香》。”她立在月下，神情依依，“其實他寫的不是梅花，而是少年時深愛的一個合肥女子。他們分別時正逢梅花盛開，所以姜夔最好的詞都是詠梅的。”

他回過頭，凝視著她美麗的面孔，“我只喜歡辛棄疾的詠梅詩，‘倚東風一笑嫣然，轉盼萬花羞落’。”

在她嫣然一笑間，個裡柔溫，容人老於其中。

他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誰也不知道命運是何物，當事人只有經歷過後才能有所體會。可是這個女子卻改變了他的命運。他還記得第一次在京城相遇時，她臉上驚懼悲傷的表情。掌管刑部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從旁提醒，他肯定會保全刑部的人，從而得罪皇阿瑪。錯誤一旦犯下，再難有改正的機會。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以四哥的性格和他的實力，他不難猜出她害怕的是什麼事。

不是沒有試過走另外一條路。可是每次啟程不久，他就不由自主地回頭。因為他知道，在那條路上每多走一步，就會離她更遠一點。

每個人都有一個自覺遵守的不可逾越的界限。她，就是他的界限。

她的愛足以化解一切怨恨和不滿。

在去海南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只待回京以後大展宏圖。以他的才智和她告訴他的訊息，成功的把握極大。可是目睹她站在海邊，無聊地踢著細紗時，他的心剎那間柔軟下來。

他告訴自己，“我只要護她周全即可，再別無所求。”

有好幾年的時間，他認為自己是一時糊塗。後來，他終於知道，人最難得糊塗。

“允禟他們什麼時候來？”她輕聲問道。

“過兩天就到，總能趕上你的生日的。”

“真是，又提醒我老了一歲。”

“糟糕，犯了你的忌諱。”

靈犀抬起頭，嘴唇輕觸他的下頜，“可是那過去的幾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每一天都是那麼地幸福。溫柔的親吻，甜蜜的話語，溫暖親密的情懷，細碎踏實的感覺。似乎活在紫色的霧中。“我們註定會相遇，不管是在杭州還是在其它地方，那是命中註定的事情。”

胤禩的語氣憐愛，“當然，因為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他拉著她走進屋裡，“剛剛弘昊和弘曆來說，阿拉山王明天到京城，我們也該和他一起進宮拜見皇上。”

“那倒是，咱們要了他一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她想起弘昊，微微笑了起來，“幸好當年沒有逼他成親，否則弘昊定要怪我。”

胤禩見她神情略有傷感，知道她想起自己納妾一事，心頭不由一黯。當時年少氣盛，即使心中後悔，臉上卻半點也沒有流露出來，只掙扎得心焦心痛，進洞房時已經爛醉如泥。

幸好第二天就獲知了她懷孕的訊息，讓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近她。

一轉眼，弘昊已經在準備大婚。

“在想什麼？”靈犀握著他的手，輕輕地搖晃。

“似水流年。”他微笑，“後天進宮時把弘昊帶上，皇上這次沒有責罰他，我們還沒有去謝恩。趁阿拉山王來，一塊謝謝他。”

靈犀一怔，“我今天在皇后娘娘那裡遇到皇上時，倒忘記跟他道謝，真是糊塗。”轉念一想，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樣一來，就可以讓未來親家知道弘昊對恩頤有多好，也算是值得了。”

胤禩看她一眼，聲音十分溫和，“你是少數幾個瞭解他的人，當然知道他把公私分得很清楚。私下和他說起這事，反而不合適，後天進宮再謝他也不遲。”

靈犀懶懶一笑，“你是他弟弟，我是他表妹，謝來謝去的，也不嫌麻煩。”她輕輕伸個懶腰，兩手落下時，曼妙地纏繞在他脖子上，“我想在床上吃飯……”

他呻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