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過後,新年慶祝活動便結束了。
朝議恢復,第一件事便是三殿下蕭則瑱歸朝,建和帝指示禮部搞個迎接典儀。
蕭則瑱自北而來,進城前人坐馬上,立於北山上俯瞰,皇城層疊宮闕和坊弄街巷盡在眼前,顯出萬千氣象來。
站在高處很容易叫人生出睥睨天下,江山盡握在手中的錯覺來。
然而,高處不勝寒,看得見權利,卻看不見芸芸眾生。
他以皇子身做了戍邊將,即便貴胄侯爵加身,邊將也是苦。
出生入死,馬革裹屍,到最後他亦逃不開一個善終。
可是他依然不想做那個被權力控制的人,他寧願守住本心,只為境內百姓安康樂業,社稷安寧。
元月二十一日,天氣晴好,禁軍清道,北武門大開,城門四周旌旗飄揚,於風中獵獵作響。
三殿下蕭則瑱親率兩千涼州軍奔襲千里回盛京,只帶了二十近衛進城,其餘兵將皆駐紮於城外巡防營。
大殿下蕭則頊攜百官至皇宮北直門親迎。
太醫院的醫術確實高超,不過幾日,蕭則頊原本滾圓的身子便消瘦了大半。
此時他身著華服,有幾分氣宇軒昂,目光中滿是期待與欣喜。
他身後的百官們,也是神色肅穆,翹首以盼。
很快,一支威武的隊伍從長街騎馬過來,漸漸地,馬蹄聲如雷。
很快隊伍來到城門前,蕭則瑱翻身下馬,向大皇子行禮:“見過大哥。”
只見這個弟弟身披鎧甲,頭盔上的紅纓在風中微微飄動。
他的面容堅毅,眼神中透露出歷經戰火後的沉穩與自信。
蕭則頊連忙上前,滿臉笑容地說道:“三弟快別客氣,你為國立下汗馬功勞,今日歸來,實乃我朝之幸。”
蕭則瑱謙遜地說道:“大哥過獎,我只是盡了本分。”
百官們紛紛上前相迎,魏無忌隔著重重人群朝汪淼看了一眼,對方微微點頭示意,兩人默契地別開視線。
待眾人都寒暄了幾句,大殿下便攜了弟弟進皇城門去。
兩人很快便到了乾元殿外,蕭則瑱此時已卸了佩刀,眯眼瞧過耀眼的琉璃瓦,神色寂然。
周海寧親自打起簾子,恭敬地請兩位殿下進去。
建和帝此時裹了狐裘坐在御案後,咳嗽聲不斷,臉色有些差。
自前次代兆雲替陛下診治開始,連著喝了幾日苦藥,風寒之症反而越發嚴重,由表至裡的跡象。
朝議改成了三天一大朝,其餘時間皆由太傅龐巾儒牽頭內閣屬官定奪,擬不定的事宜於朝議上再稟。
藉此機會,大殿下正式參與朝政。
兩兄弟緩步上前,拜過建和帝,蕭則瑱身著銀甲,動作間摩擦,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 “嚓嚓” 聲。
“老三回來了,”建和帝撐著眼皮,端詳他片刻,含笑問:“一路可順利否?”
皇帝態度溫和,蕭則瑱立於堂中,道:“謝父皇掛心,很是順利。”
建和帝賜座,要兒子們不必拘禮,心知老三這脾氣今日不想多談北邊的事,他只溫言勉勵了幾句,忽而提起蕭則頊的婚事,“元宵日,朕已為你大哥和永安賜婚,婚期則禮部檢視定在了七月。你這回回來了,就多待些日子,讓你母妃給你相看相看。”
蕭則瑱聞言心中驚了一下,永安郡主當年中毒之事雖極力隱瞞壓下,他也猜到和德妃娘娘脫不開干係,這樁賜婚算怎麼回事?
難道生怕德妃母子死的不夠快?
他可不信永嘉姑姑忍得了第一次,還能忍第二次。
“恭喜大哥。”蕭則瑱面上平靜,然後才回皇帝的話,“兒臣都聽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