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結束之後,太?子遭遇刺客痛失一腿的訊息終於如同滾油一般,在皇城內外和坊間沸沸揚揚地?傳開了。
皇后幾番驚痛昏迷,甚至不敢去東宮看自己的兒子一眼。
緊接著便是朝臣上奏天子,儲君身有殘疾,不得?承襲大?統,請求安和帝另立太?子。
安和帝一生驕矜自傲,自?從手掌權勢之後,從未被朝臣逼迫至此。
他?坐在廣隆大?殿之上,環視過殿內諸位朝臣,開口聲音蒼涼,聲聲泣血一般:“諸位愛卿,太?子乃是?朕的皇兒,皇兒素來恭謹有加德才兼備,在百姓之中亦是?眾望所歸。”
“如今皇兒傷勢未愈,諸位愛卿何須如此緊迫相逼!”
安和帝說得?那般動情,只可惜朝堂群臣與氏族聯合,文臣武將侍奉君王,卻侍奉的不只是?“一個人”。
安和帝在位,他?們侍奉的便是?安和帝。
安和帝的那個龍椅之上,來日換上旁人,他?們侍奉的也還是?君王。
太?子同理。
太?子確實一直恭謹仁孝,是?民心所向,但那又如何?
他?如今已?經沒了做太?子的資格,這世上除了真的至親骨肉,沒人會憐憫他?的境遇。
因此哪怕安和帝發怒的那天廣隆大?殿暫且群臣安靜,也沒阻擋第二日如雪花般的摺子紛紛飛到他?的案臺之上。
那些朝臣引經據典羅列祖制,恨不得?現在就集結在一起闖入太?子東宮,將他?的太?子蟒袍扒下?來,套在其?他?的皇子身上。
而這些奏摺之上提議的諸位皇子,自?然?也是?這些朝臣和氏族推到明面上的“利益集合”。
安和帝一生為君,自?然?深諳其?中的道理。
可是?他?年?歲至此,又是?真心疼愛謝玉山,見到此等“牆倒眾人推”的局面,不免感到齒冷心寒。
且以人推己,若是?……若是?來日這些攻擊落到他?的頭頂上……
安和帝根本無法想象,也不能容忍被他?自?己掌控多年?的朝臣們反噬的局面。
他?赤紅著雙眼,自?虐一般翻閱著這些奏摺。
那其?中字字句句,俱是?誅心之言。
到如今這些瘋狗們,為了推舉自?己的利益所向,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把太?子從前的舉動過分解析揣測,雞蛋裡面挑骨頭,甚至連太?子名下?的產業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汙衊和攻擊。
如此落井下?石急不可待,這其?中一定有人為推動的手筆!
安和帝熬著夜點著燈,把這些奏摺,這些朝臣背後的勢力網全都逐個分析,誓要狠狠地?打壓!
他?到如今已?經不是?為了保太?子,太?子的腿反覆感染化膿,到如今人仍然?渾渾噩噩,清醒的時候甚少,短短一月便已?經骨瘦嶙峋,不成人樣?。
安和帝也知道他?保不住謝玉山了,皇后就算天天來他?的寢殿哭嚎乞憐,他?也只會覺得?心煩不已?。
安和帝到如今始終和朝臣對抗著的原因,是?因為他?透過太?子一事感受到朝臣和氏族們的步步緊逼,察覺到了幕後之人龐大?的勢力和野心。
唇亡齒寒,他?敏銳地?感覺到了矛頭所指未必是?失去了繼承皇位資格的太?子,而是?要穿透太?子的胸腔,刺向他?這個皇帝的利刃。
他?必須糾察到源頭。
只可惜,他?分析多日,險些熬垮身體,最後始終未能分析出哪一派,哪一宮的皇子才是?真的幕後推手。
畢竟……他?剩下?的幾個皇子,不是?年?幼無知,愚笨難教養,便是?紈絝好色,萬琢不成器。
而且他?們身後的氏族支撐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