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貫注，既疲憊不堪也受益匪淺。四十七得到指示，發動機功率以幾何級數迅速提升，推進器的噴口爆發出明亮奪目的能量反應。

鐵皮佬變身的飛船放在時空洪流裡只能算是一粒塵埃，它的加速卻一如既往。再次激起可怕的蝴蝶效應。彷彿成千上萬沉睡地魔神同時發出被驚醒的怒吼，噩夢般的閃光讓整個空間都充滿了五顏六色的不穩定粒子渦流，相互撞擊然後一起湮滅——把磅礴的焰火灑遍世界。儘管領先一步，四十七仍然險險飛翔在各種色彩交織而成的能量猛獸嘴邊，燃燒的氣體舔舐著駕駛窗，滿目皆是亂竄的火舌。像是又進入了一片以烈焰為波濤的深海。

最後一段路程即艱難又漫長。四十七也無法立即消化摩擦產生的熱量，長時間地高溫灼烤下連鋼鐵艙壁都開始微微發燙。伴隨一陣劇烈地顛簸，飛船周圍突然爆出震耳欲聾的霹靂雷鳴，重重火幕被撕裂粉碎，他們跨越了幾乎不可逾越地障蔽。

墨綠色的雲層中心湧起飛旋的渦流，如蛇火光沿著濃雲騰躍擴散，一路引燃跌宕激烈的暴風，給雲層鑲上沸騰的金邊，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冉冉盛開的巨大花苞。四十七流星般殺出，劃出割裂天空的火線。飛越下面死寂荒蕪的大地。

俯瞰下去。一望無際的岩石平原灰暗陰鬱，石頭似乎曾經熔化而後冷卻。至今仍然留存著當初肆意流淌的模樣，好像一片凝固的汪洋。大大小小的環形山棋佈在平原上，最大的高達數里，直徑可能達到數十里甚至上百里，普通的目測根本沒辦法一窺它的全貌。找不到一絲生命的痕跡，哪怕一棵樹、一叢灌木、一塊苔蘚也找不到。

“氣壓紊亂，空氣中的毒素含量足以致命。”菲爾加斯說。不過如果仔細觀察那些顏色古怪的烏雲下方，如同水面上大灘油汙的發光霧氣層，就會覺得她的說法未免也太樂觀了。

荒原中零星有些貌似人工製造的遺址……風化了的巨大殘骸半掩在岩石中，像是面板下討厭的囊腫。少數稍微完整一些的還殘留著破碎的支架，剩餘的小半截也差不多跟最大的紅杉一樣高，一樣粗。摩利爾猜測它們很可能是某種機械裝置——它們從前開動的時候，必定可以排山倒海。她不禁猜想，會製造如此龐大構裝裝置的究竟會是些什麼人，拿它們來幹什麼用。

模糊的天邊隱現幾根尖刺一樣的東西。四十七朝它們飛去，慢慢地。能看到一些閃爍不定的亮點，再飛行老長一段路，才能聽見從那些似乎無止境放大的細長物體方向傳來的沉悶雷聲。等眾人辨認出它們是完全由金屬鑄成的宏偉尖塔的時候，塔的頂部已經看不到了。組成高塔地鋼鐵嚴絲合縫，如若穿透天際的長劍，深入翻卷地高空雲層，雲中的風暴圍著它們旋轉激盪。一直下延到鐵塔中部的位置，能量漩渦擾動爆裂。形成摩利爾等人先前見聞的閃電滾雷，彷彿簇擁劍鋒的魔法光輝。

這些高塔恍若神靈的居所——而托起它們的，就是蟄伏在呈輻條狀蔓延地山脈中間，無與倫比的超級鋼鐵都市。主塔本身就是城市中心一座金字塔形巨大建築的延伸，單單它的規模就輕鬆超過主物質的絕大多數城市。眾多交錯層疊的金屬穹頂向四面八方鋪展，甚至覆蓋了雄偉的山巒，只剩下平緩的餘脈好像蜘蛛腳一樣伸出城市籠罩地範圍。和遠方黑黝黝的平原融為一體。

“哇喔！真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見這個！”四十七發出少有的、孩子氣的驚歎，徑直衝向城市，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鉚接的鋼鐵迅速佔滿整個駕駛窗，眾人不約而同抓緊扶手準備迎接撞擊——但他最後關頭一個減速折轉，輕巧地像只雨後盤旋的燕子，帶著蒸汽落在一處穹頂邊緣的露天平臺上。

“這地方怎麼回事？都沒有維護機器人嗎？進機庫的通道在哪裡……”四十七的抱怨剛剛起了個頭，就被前方猝然升起的火球打斷。

“讓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