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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劉洪濤不過才見三次面,每一次他都能給她溫暖和貼心,今天他站在寒風中等了這麼久只為告訴她爹孃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他一句相信就能抵過千萬甜言,讓她覺得實在卻也愧疚。她垂著頭,長發滑輪在肩頭,平緩輕柔的聲音和著風聲四散開來,像一把小刷子撩撥著劉洪濤的心:「你肯信我……多謝你,我都記在心裡了,天這麼晚了,你的手冷得和冰一樣當心著涼,快回去吧,來日方長……」

劉洪濤因為她的這句來日方長心裡宛如鹿撞般,他在十五歲那年見到和花大叔在地裡提著籃子蹦蹦跳跳採野花的花月就移不開眼了,他那時就想這一輩子考得功名抱得美人歸便是閉了眼也值,到了適婚的年紀,娘張羅著要給他說親,他將脊背挺得筆直紅著臉說只想求花家的花月做娘子,娘還笑話他原來早就動了凡心。他一個大男人受點風寒不怕,倒是怕她有什麼不舒坦,當即笑著應了:「我這就回,你趕緊進屋,瞧你穿得單薄,別讓花叔花嬸擔心。」

花月沖他笑了笑轉身進去,抱著木盆回屋了。大哥不知道再和爹孃說什麼,逗得兩老大笑,她將水倒進鐵鍋掀起簾子進去問:「說什麼呢?」

蔡氏就著油燈做針線,父子兩冬天的鞋子早磨得不成樣了,得趕著在冬天來的時候做出來才成。蔡氏在冬天的衣物上向來不吝嗇,能緊巴著少吃兩頓也得買了棉花讓一家人穿暖。鞋底太厚她用力將針穿過去才抬頭說:「月兒,今年冬天先緊著你爹和大哥,你的鞋娘晚點給你做。冬天出門少也不急著穿,平日裡在熱炕上坐著也不愁冷。」

花月坐在孃的左手邊不擋光,臉上掛著淺笑,點頭道:「我去年的鞋子還新著,不要花那處冤枉錢了。到了冬天好找活嗎?咱們村離鎮上遠不遠?」

花城看了眼忙著抽菸的爹,心想爹又要挨數落了,這個念頭才起,孃的話就追著而來:「大晚上還不消停,燻著孩子們,快滅了滅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抽的,月月都得緊著這根煙杆子,以前在地裡防狼,這會兒防誰?」

花月好奇不已,開口問道:「煙杆子還能防狼嗎?」

蔡氏低頭一邊幹活一邊說:「那幾年的日子比現在苦多了,老天又不給人活路,家裡的莊稼長得不好一家人的肚子都填不飽,好不容易熬到糧食成了偏偏那些好吃懶做的也盯上了,村裡人都出來守糧食,夜裡有狼下山叼人,就生了火堆,煙杆子就是用來打發時間提神的,你爹倒好離不了了。」

花大叔猛吸了兩口才滅了,咧嘴笑道:「不抽了,你也別數落了。等明年開春爹帶你們去鎮上趕廟會去,還能看大戲吃好吃食,今年咋們家的兩頭長得壯應該能賣不少錢。」

花月搖搖頭說:「還是留著給大哥娶媳婦用吧,聽說現在女方家聘金要的貴……」

花城站起身拍了拍她的頭嗤笑道:「一天到晚都想些什麼,去看水燒開了沒有,趕緊洗臉去睡覺。」

花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每天晚上和爹孃說一頓嘴才回自己屋裡去睡,她聽話的站起身:「娘別做的太晚了,黑燈瞎火的仔細傷眼睛,早些睡。」

蔡氏笑著點頭,看著花大說:「瞧咱們女兒多貼心,成了,我也不做了,你們洗完快回屋睡覺去吧。」

花月心上沒有那股壓迫感剛沾上枕頭就睡著了,呼吸綿長,月光透過窗照在她嫻靜的臉上,朦朧又美麗,只是原本睡得安穩的人突然皺起了眉頭,像是被什麼給遏制般難以呼吸。

這場夢宛如走馬燈般閃現出諸多片段,明明與她無關的記憶她卻感同身受。

炎夏時,山上的樹木蔥鬱將灼燙的太陽光隔絕,年歲尚小的花月踮起腳尖要夠長在巖壁上的野果子,她急得滿頭大汗卻夠不到,登時未長開的漂亮小臉布滿陰雲,轉身衝著一個方向大喊:「陸良,給我摘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