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的,我對於聽故事,有幾分執著,別人聽不聽都無所謂,如果我欠缺一晚,會如豬拱貓舔,心就酥癢難搔,李如珍是長著智慧的,有些落下的情節,她會一五一十向我轉述,自從小普夭折之後,我感到我們的心經常會往一起靠一靠,一點溫暖,曾經照亮過我的心,讓我思念到如今,她的領悟能力優於別人,她年長李子坤,李子坤卻聽得虎頭蛇尾,我一問還三不知,聽過就忘,因為他每天都走過忘川,別人提及細節,他會“對!對對!”插話,李子丹偶爾加入我們陣營,他有書看,我大兮李建輝是教書匠,人脈四通八達,擁有各種渠道,那些有封面和沒封面書頁泛黃的書,總能看到:《創業史》、《小二黑結婚》、《林海雪原》、《紅日》……,加之我大姐李愛華從上大學的地方也會帶書來家,《半夜雞叫》、《苦菜花》、《野火春秋鬥古城》……這些書,我看過一鱗半爪,那些夜,我是無眠的,李建木如果在家,就會把燈收走,點燈的油要0.16元\/斤,熬不起,我痛恨他,不下於地主黃世仁,我曾經幻想去廟裡讀書,可惜離我家最近的廟也有幾里地,更何況那裡有了緣師太,也就馬鳳蓮,李精樹愛了她一輩子,卻沒有一天屬於他,兄弟倆因為這事,老死不相往來,這包括李精樹去世,李精妙都沒有到場,聽著喇叭嗩吶哀樂此起彼伏,痴痴坐在那裡傷心抹淚,雙唇哆嗦,突然驚爆一聲,“四弟啊!你在那邊是否安好?”就是失聲痛哭,他倒是沒有反對三個兒子倆女兒去幫忙去行禮,李精樹出殯時,小廟裡傳出過噼哩叭啦的鞭炮聲,人心向背、塵埃落定,如風吹散愛恨情仇過眼煙雲,李精樹死於某一年秋天,我不在家,我正在城裡上高中。
時間移錯,影子重疊,我最匱乏的是讀書,找不到書,即使找到,也不能通宵達旦隨心所欲去讀,白天不夠,夜晚填補,油燈經常被收走,我和我父親憨二李建木沒少衝突,甚至很長時間,我都不去理會他,他無情剝奪了我讀書的權利,書通三江達四海,長智慧彌不足,我陶醉在這有限的空間裡,旁若無人醉了,我的思想在無邊的深夜裡,隨風跌落,跟雨萌芽,靈性的光芒,在漆黑的深夜,一如幽靈,帶著閃爍的藍光,如同螢火蟲在遊蕩,象泉,一股清泉,在心底暗流湧動:我要寫書!我要成為作家!這個美夢一經落地就生了根,根深蒂固如同久治不愈的病痛折磨我幾十年,不屑生活,不屑婚姻,不諳世故,遊走在個人臆想的世界裡。
命運不濟,才華不夠,至今在這條路上一窮二白,象沉痾,漫過皮肉,深入骨髓,不死不休,如此執著,象愚公,挖山不止,感過天,動過地,於事無補修行,被人恥笑:空有智慧,江郎才盡!郝慧離我遠去,去沾煙火,是明智的選擇,要不然,秦氏就是她的影子,帶病上班,一邊嘮騷不止,一邊奮鬥不止,我自始至終沒能象那些男人一樣,賣盡力氣,象牲口一樣使喚自己,做了房奴車奴,我清高站在岸上,一汪清水照著我日漸蒼老的身影,嘆息一聲,學夫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夫復何求?
一場突然而來的酒,燒了李建松的心,一場有預謀的安排,讓能說會道的李建松淪落成泥碾作塵,十七歲的李淑華接受父命,遠嫁到外省一個窮得比我們這兒還窮的叫團城的地方,而且對方有些十不全,總覺得大腦少根筋,樣子也普通掉渣,且年齡有些偏大,李淑華哭得死去活來,她不願意去那麼遠的地方,在她的心目中,曾經有過愛人的影子,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大她許多歲的田家興,這是許多人始料不及的,由於羞澀,由於無助,她總是磨磨蹭蹭,遠遠地,象鷹一樣關注著他,懷春的日子裡,無數次夢見田家興摟著她,把她剝光,讓她欲死欲仙,這會兒她哭得稀哩嘩啦,為自己悲哀的命運,李建松酒醒之後,深深自責過:但男人吐口唾沫就是一行行走的釘子,它要書寫未來的快意恩仇,人高馬大的朱九紅倒是罵過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