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謹任由幾個太監圍著他整衣的整衣,拍屑的拍屑,而他大搖大擺走上前來。他也是這會才看見了王昉,便輕輕&ldo;哎&rdo;了一聲,朝她抬了下巴說道:&ldo;你是哪家的?&rdo;
王昉這才回過神,她忙垂下眼,稍稍屈了幾分身子,恭聲說道:&ldo;慶國公府四女給您問安。&rdo;
&ldo;慶國公府?&rdo;
劉謹想了一想,便&ldo;哦&rdo;了一聲,也沒什麼。
他揮手讓幾個太監退到一旁,又看向陸棠之,才又說道:&ldo;聽人說九章回來了?他既然回來了,怎麼不進宮來找朕?&rdo;
陸棠之臉一紅,是過了一會,才開了口:&ldo;二哥前幾日是回了一趟家,可又不見了,也沒說去哪他屋子裡的小廝說二哥是去尋訪問友了,只是不清楚是哪一位。&rdo;
劉謹一聽,眼睛一亮:&ldo;是九章的性子&rdo;
他這話說完,便又唉聲嘆氣起來:&ldo;還是九章好呀,想去哪就去哪,哪裡跟朕似得,走哪都有一堆狗奴才看著。&rdo;
幾個太監一聽,臉色一白,忙上前勸道:&ldo;陛下,您是天子之尊&rdo;
劉謹回身瞪了他們一眼,帶著一股少年人的稚氣,氣呼呼得說道:&ldo;朕讓你們說話了?&rdo;
打頭的太監忙輕輕打了自己的嘴一下,一面是道:&ldo;哎,是奴多嘴&rdo;
王昉垂著眼,心下卻覺得好笑
一個是日後的明君,一個是日後的五軍都督,如今在旁人的眼中,卻都是一樣的無為之輩。
卻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ldo;陛下‐‐&rdo;
王昉身後,不遠之處傳來一道清冷之聲,語調婉轉,如金玉敲擊,帶著幾分獨特的旖旎混著不輕不重的的腳步聲,傳到了她的耳中。她只覺得渾身一僵,連著袖下的一雙手也不知往何處擺放‐‐
陸棠之察覺到她的異樣,忙伸手扶住了她,低聲問道:&ldo;王姐姐,你怎麼了?&rdo;
王昉搖了搖頭,她未曾抬頭,也未曾說話
只是拉著陸棠之往後退去幾步。
王昉低垂著眼,而後她看到一雙用銀線繡著雲紋的黑色靴子停到了她的眼前她袖下無人瞧見的手輕輕攥了一下,稍稍抬眼,便能瞧見靴子往上是繡著九蟒五爪蟒袍的紫色官服,還有黑色帶毛絨的大氅。許是因著先前的走動,如今大氅還輕輕晃動著,懸空劃出一道又一道墨痕。
劉謹轉身看他,少年如玉的臉上帶著幾分驚喜:&ldo;老師,您怎麼來了?先前太醫不是讓您在家中好生修養幾天嘛?&rdo;
王昉聽著&ldo;老師&rdo;一詞,心中卻覺得無比的嘲諷‐‐
八年前,衛玠因救駕有功,成為先帝近侍,此後又為錦衣衛、東廠之首,任太子太傅輾轉幾年,先帝駕崩,劉謹年幼登基,更是尊封其為&ldo;異姓王&rdo;,朝堂上下皆稱他一聲&ldo;九千歲&rdo;。
九千歲
再往上便是萬歲了。
衛玠蒼白的臉上掛著一道很淡的笑意:&ldo;不過是風寒罷了修養了幾日,也好的差不多了。&rdo;
劉謹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高高興興朝人說道:&ldo;朕今日寫了一章策論,正想送去老師的府邸,老師隨我去一觀罷?&rdo;
&ldo;好‐‐&rdo;
許是風寒尚未全好,衛玠的聲音在這冬日中,便又多了幾分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