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聲嘆息剛落，身後便傳來一句旖旎纏綿之聲‐‐

&ldo;你為什麼而嘆?&rdo;

是他…

王昉的身姿一僵。

琥珀偶然聞見男聲，立時轉身朝身後看去，她剛想說什麼便看見從這夜色中緩步朝這走來的那人，紫衣華貴、白玉襯面，正是午間見到的九千歲衛玠。她面色忍不住一變，身子卻還是掩在王昉身前朝衛玠屈膝一禮，口中跟著顫聲一句：&ldo;千，千歲爺。&rdo;

衛玠的步子未有停頓，直到走到人前才淡淡看了琥珀一眼：&ldo;你怕我?&rdo;

&ldo;啊?&rdo;

琥珀未曾想到這位九千歲會有這一問，自然有一瞬的怔楞，怕他不是很正常嗎?這世間有多少人是不怕他的…她未曾抬頭，依舊埋著首，好一會才有些磕磕絆絆得說道：&ldo;奴，奴…&rdo;

衛玠卻不再看她‐‐

他抬了一雙因為飲酒後而有幾許濕潤的丹鳳眼朝王昉看去，聲音清潤而纏綿：&ldo;小丫頭，你說奇不奇怪?&rdo;他這話說完，也不等王昉說話，便又跟著一句：&ldo;世人皆懼我，唯有你不懼。&rdo;

晚飯輕拂他的面。

衛玠眉眼含笑，好一會才又開口說道：&ldo;小丫頭，你說這是為什麼呢?&rdo;

☆、第七十七章

在那笙簫之樂中…

這池畔之地卻彷彿遮蔽了這世間的所有聲音, 就連這四面八方的空氣也恍若凝滯了一般。

王昉一雙水波瀲灩的杏眼在這夜色中卻尤為清亮…

她的手緊緊握著扇柄，而她的身軀也彷彿如這空氣一般有一瞬的凝滯。

這世間所有的聲音她都聽不見‐‐

唯有眼前這人的話像一支箭擊入她的心中&ldo;世人皆懼我，唯有你不懼…小丫頭，你說這是為什麼呢?&rdo;

為什麼?

王昉想起那日在清明寺中，眼前這人也是這般，即使在她說出害怕的時候，他也是微微一笑俯首對她一句&ldo;撒謊…&rdo;

全然不信。

為什麼不懼他呢?

王昉不知道。

她只知道最初的時候, 她也是懼過他的, 位高權重的九千歲…世人皆懼, 她又怎麼會不懼?

可後來又為什麼不懼他了呢?

王昉一雙纖長而繾綣的柳葉眉輕輕蜷了起來, 她的手中仍握著那柄紈扇, 上頭用骨玉製成的扇柄磨在她的手心, 冰涼入骨、沁人心脾。

她記得新婚之夜‐‐

屋中的紅燭搖曳，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看著她,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沾著幾分酒醉後的朦朧，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偽裝隻身一人站在她的身前。他看著她, 臉上帶著的笑容竟有幾分說不出的天真…他說&ldo;陶陶，我很開心。&rdo;

&ldo;你能嫁給我，我真的很開心。&rdo;

&ldo;陶陶，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有多久了…&rdo;

那個時候她的心中是怎麼想的?王昉已經忘得差不多, 她只記得看著那副不加掩飾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舉起了袖下藏著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肩頭。

鮮血湧出的時候, 衛玠的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怔楞, 像是未曾想到一般。

是啊, 他怎麼會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