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垂下道:“要知禮”,嚇得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道:“夫子,我錯了。”說著,拉著釵兒的手道:“走,去瞧瞧新小姐去。”
邵素望著謝蘊在門前消失的背影出了會兒子神,才道:“走吧。”
張嬤嬤跟在邵素背後,道:“夫子,那男子說他叫許立,其他記不得……”
邵素忽然停住腳步,長長的身影倒映在遊廊鑲紋的扶欄上,映出層層斷節,春風佛過,撩起絲絲飄搖,那歲月碾過輪迴,轉了身竟是驀然……
“我知道了。”她猛吸一口氣又向前走去。
“夫子——”客居院的婆子開啟了門,丫頭雲兒挑了簾子,道:“夫子,那人已經醒了,其他的倒還好,只是有些昏昏漲漲的。”
邵素點了點頭,一腳跨進那屋子,見那男子正坐在床榻上,見邵素進來,忙站了起來,一稽到地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這位公子,在我們院子裡,所有人都只要叫院主夫子。”雲兒開口道,她與這男子相處了幾日,比較熟諳,因此先行開口。
“夫子……”男子立時改口,又作了個揖,才直起身子,眼見他一身青布長袍,大約二十七八年紀,面冠如玉,氣質儒雅,此時正怔怔地望著邵素,眼眸裡彷彿有感慨,卻更多是驚豔。
經過了歲月的琢磨,眼前人洗盡鉛華,如珠如玉。
“你說,你叫許立?”邵素眯起眼,打量著這男子,墨黑如玉的眼眸深處,掩不住點點漣漪。
“是。”許立點了點頭。
“前事都記不得了?”邵素的聲音波瀾不驚,卻無端裡含著威壓。
“是的,夫子。”許立點了點頭,面上紋絲不動,只是眼眸深處閃過光芒。
邵素“哦”了一聲,道:“觀你氣色,倒象個科考的舉子,如今春闈在即,大抵遇到了什麼事,我這裡奉送先生二十兩銀子,此處離京都不遠,先生一路走好。”說著,微微一笑,便要回頭吩咐丫頭。
許立萬萬沒料到邵素如此反應,呆滯半晌忙雙手亂搖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已經被小……夫子所救,如何還能用夫子的銀子,這樣子吧,我什麼都肯幹,我願留下做個小廝,以報答夫子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口,屋裡人都大吃一驚,要知此人書生打扮,齊朝講究士農工商,讀書人的地位極高,哪裡有自貶奴僕的道理?
邵素不答,“哦”了一聲,那瀲灩溜過許立的面龐,淡淡地對映在地上,聲音依然平靜如水道:“先生為了報恩,也不舉業了?”
那許立臉上一紅道:“夫子,我自然是不能放棄舉業的,只是……”他低下頭,搓了搓手道:“救命之恩若是不報,我心中何安?這二十兩銀子我也收了,只是以這院子裡的廝僕作為償還,如何?”
邵素抿了嘴,道:“先生這麼願意留在這裡?”
許立卻出乎意料地點頭道:“我想留下,我真的想留下,這裡是讀書養性的好地方,我平時可以給院子裡做些雜務,閒暇之後便讀書,如此我心中也安生了,這恩也報了……”
“哦……”邵素嘴角彎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低垂的眼簾掩蓋住那眼眸裡的深光,許久許久,答了聲“好”。
“夫子……”張嬤嬤忽然出口,逡巡了半晌才道:“夫子,別忘了,這院子裡都是些年輕小姐,這……”
“我知道。”邵素很快答道:“許立,你既然非要在考前報恩,這也沒什麼,只是有一點,沒有命令,不許出這個院子,如何?”
許立聽到“考前報恩”,臉色一變,盯著邵素的面容,卻見那張臉上表情淡淡,黑黑的眼瞳宛如深潭,只在一瞬間流光而過,迅疾便消弭不見在幻海深處。
“好。”許立彷彿反應過來,忙把沉溺在那深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