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君燁則是站在內室,看著病床上蕭無塵,面上鐵青。
他早就知道蕭無塵的身子不好,可是怎麼也沒有料到,蕭無塵的身子會差成這個樣子,只是跟他一起在雪地裡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回頭就能病成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他奢求和蕭無塵並肩同行,那麼昨日蕭無塵就該是正常的坐著擋風的肩輿回來,如此,又如何會突然高燒不止?
蕭君燁雙拳緊緊攥著,不肯離開。
還是阮公公看到了蕭君燁自責的模樣,緩步走到蕭君燁身邊,道:“昭王可是誤會甚麼了?太子殿下的病,的確和昨日的吹風有些關聯,然而說到底,還是太子身子底子太差的關係。太子都不曾責怪您,您又何苦遷怒自己?”
蕭君燁一怔:“他醒過來過?”不是說蕭無塵一直都是高燒昏迷麼?
阮公公嘆道:“殿下自是沒有清醒過,只是奴才方才靠著殿下近,聽著殿下就是病到糊塗了,還是口中低聲喚著皇叔二字。”他一頓,又道,“王爺知道的,殿下素來不肯這般親密的喚其他王爺,只會這樣稱呼王爺您,所以,奴才想來,殿下定是沒有責怪王爺的意思。也請王爺不要自責才好。”
阮公公的一番話,其實一來是他心中所想,二來麼,太子病都病了,便不該病的太過廉價。他人老成精,早早就看出來太子要拉攏昭王的意思,既是如此,那他就該好好的幫太子一把,好讓昭王能繼續好生的幫扶太子才好。
況且,他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太子在病中,的的確確是喚了“皇叔”二字。他又有何好心虛的?
蕭君燁完全沒有料到阮公公此舉的真正含義,他在聽到阮公公說,蕭無塵在病中仍舊呼喚他的時候,就已然開始渾身發熱起來——彷彿他自己也病了一般。
無塵,無塵。
蕭君燁在心中一遍遍的喚著蕭無塵的名字,心頭一陣火、熱。
然而火、熱過後,他的理智歸來。
他在踏進東宮正殿第一步的時候就知道,即便是蕭無塵病的如此厲害,他也不能在眾人面前,對蕭無塵有任何的親密動作。原本他開始支援蕭無塵的事情就引得聖上懷疑了,他不能再做更多的事情引得他那位皇兄懷疑了。
且,他並非太醫,怕是再過一會,聖上記起了他,就要開始趕他離開。
與其讓聖上趕他走,倒是不如他自己走。最好是等到無塵醒了,關乎他的孝道之爭,已經順利結束了。
蕭君燁心中如此想著,又看了蕭無塵一會,知道自己是飛誒走不可,這才上前道:“陛下,洛陽城的府衙外頭,還跪著那些為太子鳴冤的百姓……”
承光帝一愣,隨即才記起那些人以及那些人的重要性來。
承光帝微微眯眼,看了一眼床上的蕭無塵,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是,無塵這次生病卻是生得很是時機。
原本那些年老的百姓替蕭無塵求情,並引得其餘百姓追隨,如此情形之下,承光帝因著自己對蕭無塵的私心,強行將計就計,將蕭無塵從“不孝”的懷疑拉到“至孝”這邊,未嘗不行。只是如此一來,卻難免有些倚仗皇權逼人的意味。
可是現在蕭無塵一病,讓眾人知道,皇后懿旨完全是為了蕭無塵的身體考慮——瞧,現下蕭無塵按照皇后懿旨,珍重身體守孝,都能病成這個樣子,若是當真按照孝道規矩守孝,那麼為皇后守孝完畢,蕭無塵可還有命沒有?即便是還活著,那身體底子也定然是被淘了個七八分了,哪裡來的康健可言?
且蕭無塵不是普通皇子,而是儲君。那些打著遵守祖宗規矩讓身子虛弱的儲君按照規矩守孝的人,當真沒有謀害儲君的意圖麼?
如此一來,蕭無塵的名聲不但能保全,還能更上一層樓。
而現下,能全心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