驤兀自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卻把獨孤澹笑得險險亂了方寸,試探著喚了沈驤一聲,問他看出什麼端倪。“尚有疑問,那數萬匹馬的齒齡,略估在多大?若是兩至五歲上下,或可設想前面的盜馬案最後歸案首惡,是否就在這蕭颯城?若能理清途徑,安奉邊戍上癰疽成患長達數年之憂便可望破潰根除。”
獨孤澹不禁撫掌大喜:“賢弟之言正合我意。此案能得告破,實是剔除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日將偏西,武靖王府議事廳中肅立著武靖王麾下數位將領。靜靜聽著主帥扼要簡明的任務分派。鴻公子謝琛作為奉旨欽差列席在旁,鳳公子沈驤隱去身份以侍從名義立在謝琛身邊。一個儀顏如玉,一個貌比天人,一雙璧人也似;著實惹得幾位行伍人眼光如刀霍霍緊逼。若不是武靖王素日治下嚴明軍法如山,這二人的境遇實在岌岌可危不堪想象。
既要一擊而中,又不能過早暴露行藏。如何走並且令人見之不疑,乃是關鍵。對於久戰沙場的將士又是一番別樣考驗。戰亂既已成型,以咸寧為中心的地域周邊,必定四下佈置攔截。明關暗卡信報坐探散播無數,防不勝防。但凡安奉一線有大肆動兵的嫌疑,必定引發咸寧方面急功近利甚至狗急跳牆。
端木洵忽然言語閃爍的說道:“末將有一計或可週全。但恐犯忌主公虎威···”——“集思廣議但講無妨。”
端木洵先是望著旁聽席上輕輕笑了隨後開言:“王爺可還記得晉封次年,舊族鄉老前來拜賀。當時有人勸道,王爺的正妃不幸殉節逝世,留下精壯之人白白辜負大好年華。勸您選心儀之人續絃,以去獨守之苦。並相約若有一日,王爺再結紅鸞時,無論如何攜新人回本族一遭,以便接受族內人拜謁。末將竊以為,莫如藉此由頭,扮作新人省親馬隊”言至於此,獨孤澹已把摺扇往桌案上一敲。雖未明確贊同,神情足以說明一切。
瞥見謝、沈二人略有不明所以之色,獨孤澹緩著音色詳加解說。歷來在遊牧民族間,凡有喜事及喜喪,必有相應慶賀儀式。其中尤以賽馬聚會最多。在此期間,大量人流馬隊頻繁集結流動十分正常。此外部族間還自覺恪守一個不成文習慣——馬會期間,如有涉及對陣交戰者,雙方務必自覺息兵罷戰。即使做不到支援本族男子赴會,亦不準藉此機會挑起爭端興兵發難。否則將被視為共敵,人人得而剿滅驅逐。
獨孤氏起於鮮卑貴族,後於百多年前歸入漢流。被遺留分支後裔視如驕傲馬首是瞻。如今仍有零散分支與鮮卑、高昌、回鶻等胡部交往通婚。
以端木洵所言,若能扮成婚嫁迎送人群行動,既可以隱蔽行蹤,騙過沿途關卡,迷惑住圖裡等人視線;又可以牽制住諸方力量,爭取出足夠的突襲時機。實在是一石數鳥的好計策。
問題是,誰來扮演這對續絃新人中另一方?說話間,多隻眼睛投向旁聽席上的謝琛、沈驤。這兩人無論誰來扮作新嫁之人,都是當之無愧的國色天香;與王駕氣派的武靖王站在一起,短短是佳偶天成晃人眼目。退一步言,沈、謝二人於獨孤澹相差雖大,應著一個續絃的名頭,亦不會引起懷疑。
聞有參議將領提出由謝琛扮作新婦,謝琛已在眾多鬨笑中羞得滿臉通紅。憋了半晌才低聲道:“下官丁憂期未滿,理當迴避此等紅事。還望王爺擔待則個。另尋佳麗為上。”
獨孤澹聽了擺擺手,顯然是否決了某個意思。當此兵兇戰禍之際,怎麼可能帶累無辜婦孺,更何況還有軍機機密的情由於其中。沈驤覺出袍襟上微動,便知道此時周遭投向他的目光,已足夠把他身上燒出洞。看來這假扮新人的差事絕對是推不掉了。
驤暗中咬牙半日撇著嘴角哂笑道:“王爺方才也有言道,遊牧部族亦有禮尊亡故的習俗。果是如此,莫如由我扮作扶靈回鄉的新寡,料想亦不至於敗露行藏。王爺若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