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的防人之心坦蕩蕩,直接掛在嘴上。
陳年河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抹一言難盡,盯著桑枝夏看了半晌微妙道:“你這麼說了,就不怕我惱了記恨你?”
桑枝夏眼中多了遲疑,試探道:“將軍現在不記徐璈的仇了?”
“都放下了?”
“休想!”
陳年河想也不想地拍桌:“那小子我饒不了他!”
桑枝夏瞬間坦然了,聳聳肩說:“這不就結了?”
說不說一條腿的血仇都在,那與其等到以後陳年河自己回過味兒來了再多出猜忌,倒不如現在就敞敞亮亮的一次說開。
反正她要是沒猜錯的話,一時半會兒陳年河是絕對捨不得跟徐家鬧得太過的。
洪北的慘狀就在眼前,陳年河不可能眼睜睜地任由自己陷入泥潭。
起碼在西北的危機解除之前,陳年河一定會相當配合。
打蛇打七寸。
捏人掐要害。
桑枝夏從某種角度上直接拿捏住了陳年河的命脈,此時再大膽也沒什麼。
陳年河佯裝是惱了扯著嘴角冷嗤:“好你個小丫頭。”
“你當真以為老爺子在,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桑枝夏好笑道:“如此高枕無憂倒是不敢想,不過將軍說了這麼半晌話,都到飯點兒了,不如先留下把飯吃了再說?”
不等陳年河拒絕,桑枝夏就說:“得知將軍今日要來,我特意一早就讓人從農場那邊抓了肥雞肥大鵝宰了燉上,這會兒想來火候也差不多了,將軍賞臉先挪步吃飯?”
這個臺階給得不算絲滑,可缺吃少食的關頭,能捨得把嘴裡那口吃的拿出來端上桌,就已經是很難得的情分了。
陳年河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幽幽道:“我怎麼聽說還套了不少野豬呢?捨不得給我瞧瞧?”
桑枝夏無奈嘆氣:“野豬的肉糙,上了桌有什麼吃頭?”
“今日下鍋的雞和鵝都是農場裡一直精心養著的,保準合將軍的心意。”
似是想到了什麼,桑枝夏笑笑補充:“將軍今日若是不著急回去的話,不如在村裡暫住一宿,也好嚐嚐徐家的釀酒坊出的好酒?”
陳年河好酒。
只可惜一直在軍中能喝一口的時候不多,後來隨著軍中的糧草越發緊張,也沒了可以解饞的機會。
飯都吃不上了,哪兒來的糧食釀酒?
桑枝夏不動聲色的幾句軟乎話就順得陳年河散了怒氣,說話間就轉到了外邊堂屋的飯堂落座。
桌上的東西半點也不花哨。
直接用面盆端上桌的燉雞,跟河裡撈出冬魚一起燉的大鵝,裡頭還加了一些綿軟的土豆和曬乾的豆角。
花樣不多,勝在分量十足。
桑枝夏也不含糊,把蒸好的大米飯大盆端上桌,碗筷擺好,拍開酒罈子上的泥封,倒出的是在酒窖裡存了小半年的酒。
酒香撲鼻而來,酒液澄澈入口甘冽。
陳年河抿了一口不露痕跡地舒出一口氣,存了心思拿捏桑枝夏的尾巴,皺眉道:“這四處都少糧缺飯了,你家還有餘糧拿來釀酒呢?”
“小丫頭,你莫不是還揹著我多耍了一手心眼兒,還有另藏著的糧食?”
桑枝夏這下是真氣笑了。
“將軍這話就是不講理了。”
“打穀場那邊地底下的糧倉我都開啟讓鄔軍師來拉了,眼下除了明面上剩的那些,我手裡還能有什麼?”
不過現在沒有,來日可以有。
陳年河來了一趟還有第二件事兒沒說,桑枝夏心裡也能猜個大概。
不過這人既然是不急著開口,那她也不急。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