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輝把急於脫手的賬冊送到,扔下仍坐在門檻上的徐璈轉身就走,姿態決然。
齊老習慣性早起,在前院撞見了從北院回來的徐明輝,眉梢挑起:“夏丫頭起了?”
徐明輝在人前本來就是一副和善的好模樣,此時知曉了徐璈在齊老手中吃的苦頭,更顯沉穩有禮,恭恭敬敬地垂首答道:“我是去找大哥送賬冊的,沒見到大嫂,想來是還沒起身。”
“您若是找我大嫂有事兒的話,不如我去通傳一聲?”
齊老要笑不笑的目光自徐明輝的身上滑過,眼底多了幾分興味。
徐家的這幾個孩子各有不同。
小的幾個年紀不大,但徐嫣然聰慧堅韌,徐明煦少年早慧,徐錦惜看著人小小的狀似憨實,可也是個機靈古怪的小丫頭。
至於咋咋呼呼看似一竅不通的徐明陽,那是天生的將才,一身蠻力又機敏有度,只是不喜讀書,但也無傷大雅。
最讓齊老覺得意外的是徐明輝。
如果說徐璈是一把開刃的尖刀,處處可見鋒銳難擋,一看就是註定手中多殺戮的沙場悍才。
那徐明輝就是一汪不顯山不露水的潭水,看似溫和沉靜,實則暗藏殺機,步步可是驚心。
這樣的兄弟倆一似驕陽烈日灼灼不可直視,一似月下靜影沉穩而不失氣度。
如果是針鋒相對的話,二者必是兩敗俱傷。
可他們偏偏沒有。
方向一致者,互為利刃刀鞘,看似格格不入,實則互相相容,扶持共生。
徐家的下一代有這兩人做領頭羊,徐家東山再起之日絕不會太遠。
眼下的這攤泥濘,困不住這樣的天之驕子。
只是……
徐家的下一任家主,有且只能有一個。
徐明輝這樣的心性,他能容得下是徐璈站在自己之前嗎?
齊老意味深長地撣了撣指尖,玩笑似的說:“按理說你應先尊兄長,由兄及長嫂。”
“可我瞧你的樣子對徐璈推崇不多,對你大嫂倒是尊敬得很,有原因麼?”
徐明輝腦中一空有些好笑,低聲說:“我與大哥自小不和,多有爭端之處讓您見笑了。”
“可大嫂於我,乃是救母之恩,我對大嫂自然是真心敬服。”
不遮掩不粉飾,坦坦蕩蕩。
這樣的直白姿態比半遮半露更討人喜歡。
齊老眼中笑意多了幾分真實,笑道:“倒是我多慮了。”
“不過有你們這樣的弟弟妹妹相幫,那丫頭的事兒的確是讓人省心不少。”
徐明輝含笑答道:“齊老言重了,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他和徐璈要爭鋒的位置從前或許是同一個,但往後再不相同。
徐璈要振的是徐家軍在沙場上的赫赫兇名,他要入的是內閣學士。
至於桑枝夏……
徐明輝眼底晦色徐徐滑過,語調輕輕地說:“大嫂若有吩咐,我們自當萬般順從。”
諸事皆可為利求,唯對桑枝夏的救母之恩,二房兄弟倆不敢忘。
齊老得到了心滿意足的答案,頷首一笑揹著手慢慢地往外走:“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不必跟著,我去村裡隨便轉轉。”
徐明輝站在原地目送齊老走遠,等人影徹底消失在了眼前才轉身回了二房。
與此同時,徐璈也跟徐三叔坐在了一處,說起的話題無非還是那幾樣。
徐三叔雖無意在仕途,可該看清的東西看得分明,不用旁人多說也都一清二楚。
故而不等徐璈開口,徐三叔就擺擺手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其實大可不必。”
“徐璈你記住,徐家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