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知太子無大德大才,唯恐自己殯天后嶺南作亂,這才急著發出密旨,想趕著在太子繼位之前把麻煩剷除。
江遇白眼中恍然瞬息滑過,跌坐回椅子深處啞然出聲:“如此說來就都能說得清了……”
為何急著把並無錯漏的陳年河召回京都,為何要急於向嶺南發出密旨。
江遇白恍惚一瞬果斷道:“我這就派人去查其餘掌兵的地方。”
如果其餘同掌兵權,但非太子一派的人現下都如陳年河一般在秘密返京,那這猜測便可直接做實。
皇上這是想趁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把外放的兵權都收回統一,也是在給太子的登基繼位鋪路。
江遇白坐不住,拔腿就衝出去吩咐人去查。
等他衝回來時,茶盞中的熱茶剛好到了適口的溫度。
半盞茶下肚,江遇白帶著嘲諷唏噓:“話說回來,我這位皇叔對太子當真是好得沒話說。”
雖說愛子之心都很切切,可在眾多兒子中唯獨偏愛至此,甚至不惜做到與所有人為敵的卻不多見。
徐璈嗤笑出聲:“是了不得。”
為父的盲目壓制住了為君的清明,這泱泱大國何愁不亡?
只是想一切順利,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畢竟……
再不起眼可以隨意捨棄的棄子,付出了血和淚的代價後,也都可長成剜肉剝皮的釘子。
釘子是會扎人的。
江遇白在最初的緊繃後迅速撿回了理智,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來回一敲,當即道:“嶺南不可能坐以待斃,我父王也絕對不能回到京都。”
看破了目的後,密旨中的內容其實不難猜測。
皇上不知江遇白的存在,大機率以為嶺南一脈只有嶺南王一人。
那麼想把外權收攏的時刻,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嶺南王召回京都,而後再想個合適的法子,讓嶺南王無聲無息地亡在京都。
若可事成,嶺南的威脅自是不攻自破,再成不了氣候。
但明著抗旨不遵,就是違背天下大義,這樣的惡名跟江遇白秉持的初衷差距甚遠,不在江遇白的籌算內。
江遇白說完笑眯眯地望向徐璈和徐明輝:“都上一個桌夾菜了,往後就都是坦誠相待的自己人。”
“二位對此可有看法?”
徐明輝瞭解徐璈的手腕,猜到這人從蜀地返回西北的途中不可能什麼都沒做。
故而聽到江遇白的話,徐明輝只是摩挲著指腹未言。
徐璈緩緩坐了起來,漫不經心地說:“皇上下旨處置太子外戚,圈禁太子時,據說太子對此怨氣不小,只是不敢宣之於口。”
江遇白腦中閃過一道白光,下意識地攥緊了椅子扶手。
徐璈淡淡而笑:“抗旨不遵是大忌,可若是京都起了弒君之亂,揭竿而起清君側,不就理所當然了麼?”
不管是大義,還是私利,這擺在眼前的魚與熊掌,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