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輝頭次跟老太太起了分歧,少年的態度卻異常堅決。
“父親既是自認才學不菲,不該埋沒在山野之間,那就定然可一力肩負起別的重任。”
“此事祖父既然已經點了頭,那我隨後會與父親商議的,祖母就不必擔心了。”
他說完忽視老太太鐵青的臉轉身就走。
正在熬藥的徐璈看著老太太負氣而去,無聲眯眼:“明陽,你爹是跟你哥暫時住的一屋?”
蹲在徐璈身邊團雪球的徐明陽悶著腦袋說:“是呀,我哥說不能讓我爹吵到娘休息,讓我陪著娘睡。”
徐璈拿起棍子撥弄灶裡的木柴,微妙道:“你爹就沒反對?”
徐明陽小臉上閃起不自然的僵硬,頭杵得更低了些,聲音也弱弱的:“哥哥說聽他的,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徐璈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拍了拍徐明陽的小腦袋說:“這冷茬茬的雪有什麼好玩兒的?”
“我去給你大嫂送藥,你也把這個給你娘端進屋去。”
徐明陽雙手捧著藥碗跑了,徐璈把灶裡的木柴抽出來弄熄,進出後小心關緊了屋門。
桑枝夏喝雞湯灌了個肚子滾圓,看到黑漆漆的藥碗就忍不住皺臉。
“歇會兒喝行嗎?”
再灌肚子就要炸了。
剛熬好的藥汁滾燙,徐璈很好說話地點頭。
“先晾著。”
他順勢抽走桑枝夏手裡的針線,不等她抗議就說:“白日我不在家,你可聽到西屋那邊有什麼動靜?”
桑枝夏被轉移了注意力,愣了下輕輕搖頭:“這個我倒是沒注意,不過好像一直都沒什麼動靜。”
“怎麼,二叔又鬧出么蛾子了?”
這人到底還能不能行?
徐璈眸色深淺一湧,意味不明地說:“那就不會有事兒了。”
桑枝夏聽得繞了一腦袋霧水,徐璈卻無意多說。
他玩味地看著地上還沒來得及收的木板,曲起手指在木板上敲了敲:“枝枝,你今日把我的床拆開來待客,是想好晚上讓我在何處安身了是嗎?”
他敲的地方正好印著幾個模糊的小腳印,證據確鑿,想抵賴都不成行。
桑枝夏尷尬道:“那是你弟弟妹妹不小心踩到的,關我什麼……”
“是你拿出來的。”
徐璈幽幽怨怨地長嘆出聲,支開兩條腿嘆得慘慘慼戚:“枝枝,睡木板就算了,怎麼能睡的木板還是髒的?”
“我又不是……”
“你縱然不是存心的,可木板確實是髒了。”
他朝著桑枝夏微微側首,微妙道:“拿出去洗洗也不是不行,只是洗一遍的話,今晚能烘乾嗎?”
“烘不幹的話,我今晚豈不是要睡溼的木板?”
“枝枝,你……”
“你閉嘴。”
桑枝夏忍無可忍地抓起枕頭朝著他砸了過去,聽到徐璈自枕頭後傳出的悶笑聲,沒好氣地磨牙:“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演?”
屋裡但凡搭個戲臺子,徐璈就該粉墨登場開唱了!
徐璈抱著枕頭把下巴杵上去,抬起一雙含笑的眼說:“那我有演到你於心不忍嗎?”
桑枝夏氣笑了。
“可惜了,我心狠著呢。”
“趁著還不算太晚,趕緊洗你的木板床去吧!”
她說完端起不再燙口的藥碗一飲而盡,卷著被子給了徐璈一個妾心似鐵的冷硬後腦勺。
徐璈忍著笑起身檢視窗戶和門用來透風的縫隙,確定無誤後十分自覺地朝著床沿摸。
“枝枝,賭約的事兒月底再論,今晚給我個容身之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