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坦然地說出來略顯扎心,但賬面的實際情況的確如此。
家裡現在雜七雜八的看似每個人都找到了合適的求生之道,每日的進項細算下來也還可以。
然而身處底層賺錢艱難,單是靠著賣的這些力氣,賬面上屬實是很難有多的餘糧。
起碼公開的賬面上沒有。
徐璈後頸一梗,語氣絲毫未變:“哦,其實是有點兒的。”
桑枝夏莫名有些好奇。
“有嗎?”
“從哪兒來的?”
許文秀和兩個嬸嬸現在管了賬的事兒,明裡暗裡也不揹著她,甚至還有意帶她學一學管家之道,她可沒看到哪兒有多的進項。
見是糊弄不過去了,徐璈難掩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悶著嗓子含混道:“那什麼,是我私底下給祖父的。”
“你給的?”
“不是,你哪兒來的銀子?”
桑枝夏眼中恍然一閃而過,半帶著驚訝說:“你該不會把你那個命根子玉扣又給賣了吧?你要花錢怎麼不跟我說啊?”
徐璈哭笑不得地伸手從衣領下勾出一截紅繩,晃了下說:“這是你花錢贖回來的,我怎麼可能會再拿去賣了?”
“之前白子玉不是讓人送信來嗎?順帶給我送了些貼補的銀子。”
他無比自然地把源頭栽到遠在京都的白子玉身上,輕描淡寫地說:“他託人送來的不多,可置辦些田地和搭建暖棚還是夠用的。”
“你想做什麼就只管去做,銀子的事兒不用你操心。”
桑枝夏潛意識裡覺得有什麼地方不是很說得通。
以徐璈跟白子玉的交情,白子玉私底下貼補他一些好像也說得過去。
可徐璈是那種會收朋友銀子接濟的性子嗎?
她覺得不像。
桑枝夏一時說不清這種古怪從何而來,頓了頓說:“那也行。”
“那你跟祖父實話實說了嗎?”
徐璈含糊點頭:“說了,祖父說算我跟白子玉借的,來日再找機會還回去。”
“不過咱家的麻煩大,不好貿然牽扯出白家,這事兒娘她們都不知道,你回去後也別說漏嘴。”
桑枝夏似懂非懂地唔道:“行。”
“不過話既然是說透了,回頭要是哪兒不夠也可以跟我說,我還有些呢。”
藏著的寶貝是她的底氣,可要是在特殊時候有需要,她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一毛不拔。
徐璈失笑說好,怕桑枝夏惦記銀子的事兒,想了想走過來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說:“枝枝。”
“你什麼顧慮都不必有,什麼也不用擔心。”
“咱們現在最要緊的事兒,就是把你提出的設想變成現實。”
“你說的預想能否成真,這對我,對你,以及對整個徐家上下都非常重要,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桑枝夏看不懂徐璈眼底湧動的暗流和沉沉,不過她讀了半輩子的書,做的是自己最擅長的事兒,她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她抬起手在徐璈無意識鎖起的眉心戳了一下,看到他黛如遠山的眉心多了個泥手印,笑意悠悠。
“那你就且等著瞧吧。”
“我們會成功的。”
桑枝夏的底氣來源於自己不被人知曉的學識,而促成實驗條件的是全家上下統一的支援。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人反對。
只是老太太現在自己都過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她的反對可以適當無視。
被無視的老太太很是不滿,可她好像是一夜之間終於認清了現實,嘀咕抱怨都有,可總算是不敢鬧了。
老爺子的深入談話還是很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