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登經過時,蟲群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雌蟲們呆滯地盯著這顯然和他們不同性別的少年,直到對方走遠,才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呃我眼花了?剛剛那是雄蟲?」
「不你視力沒毛病。應該是那隻小可愛走錯地了。」
「啊啊啊是我夢中情蟲本蟲了!我去要聯絡方式!」
「他的手環和我們是一樣的……這就說明他和我們是一樣的測試專案……」
「你一定是眼花了。他來這測什麼?藝術體操嗎?那我們就有眼福了哈哈哈哈哈。」
伊登聽不清楚身後的蟲在說什麼。但從幾個高頻出現的關鍵詞來推測,和過去這些年來的不會有太大出入。
說實話,他此刻的身體狀態不好。頭很不舒服。那些源源不斷向他湧來的額外情緒鑽進腦殼,翻攪揪弄著裡面的一根根神經。
伊登甩甩頭,將紛亂的思緒從腦中排除,同時不斷地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跳。
體術測試按專案內容分了好幾個場地。時間表上,伊登排在第一項的是自由搏擊。
這是個很糟糕的順序。自由搏擊涉及到和其他雌蟲同臺競技。耗時久、消耗體力大、運氣不好還會負傷,很影響下個專案的表現。
今天似乎什麼都不順利。
伊登面無表情地穿戴好護具,在考官叫到他號碼後,走出了佇列。
他的預感成真了。
伊登用手抹去臉上的血,跌跌撞撞地走下格鬥臺。他贏了這一場,但贏得不算輕鬆。他的對手很聰明,抓住了他每一次的失誤,並在最後關頭給了他一次重擊。
伊登解除護具,汗水從他的鼻尖落到地板上。
「你的表現很精彩。」場邊負責統計的工作蟲拿儀器掃過他的手環,一抬頭卻愣住了:「……雄蟲?」
但凡換個時間換個場合,伊登都會給他一個微笑。除了現在。
他聽到一陣陣抽氣聲和隨之而起的嗡嗡議論聲。一道接一道的目光像針一樣刺上來。驚愕、茫然、饑渴、貪婪、佔有、侵略——
腦袋裡的壓迫感加重了。伊登板著臉,緊繃下巴。中午那杯難喝至極的咖啡在他胃裡沸騰又翻攪。他一把抽回手腕,向著出口通道衝去。
五分鐘後,伊登倚在露臺上,開啟終端,檢查新訊息。
零。
汗水流進眼角,引起一陣灼熱。
艹。他又忘帶吸汗髮帶。伊登抓著頭髮,闔上雙眼,低聲咒罵。
「砰」的一聲,一道沉悶的撞擊音在訓練室內響起。
一個黑影狠狠砸上斑駁生鏽的金屬板。
雌蟲瘦削的軀體頹然滑下。
「——站起來!」
軍靴踩踏的聲音越來越近。來者停住腳步,一腳踹中少年的腹部。
被踢中的腹部絞痛著。鈍痛和無力感順著脖子蔓延。蜷成一團的雌蟲發出短促的悶哼。
「你要休息到什麼時候?!」
冷酷低沉的聲音刺入賽斯的耳膜,充滿不屑與譏諷。
粗糙的水泥地板磨礪著脊背和手臂。刺鼻的腐敗和潮濕侵入鼻腔,讓他噁心想吐。
賽斯四肢顫抖地撐起上身。他艱難抬頭,血從嘴角猙獰的傷口滲出,滑下滿是汗水的脖頸。
眼前模糊的白色在劇烈晃動。少年咬緊牙關,發出陣陣粗重的喘息。
顯然,他試圖爬起,但傷痕累累的身軀沉重得宛如巨石。他的上肢在空中抖了一下,便再次落回滿是汗水血水的地面。
「起來!」
「現在結束太早了!」
一腳又一腳。擊中身體的沉悶聲響充斥著整個空間。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