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重當刑警了。那永遠要做個最出色的刑警的追求,已經在被旗奕打斷第一根骨頭的時候終結了。
可他不甘於平淡。他不願意一輩子只做一個頂著一官半職,腋下夾著小皮包,整天和各種會議、各種檔案打交道的警察;不願意靠著那點功勞吃老本,終日碌碌無為,混混噩噩地等著退休。
他不能以他的身手來抓罪犯了,可是仍能運用他的頭腦,將犯罪份子繩之以法。他仍然可以和那些狡猾的傢伙鬥一鬥,看看到底是誰的手段、誰的技術更高明!
韓玄飛一掃之前的陰鬱,整個人都沉浸在興奮之中,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了。
韓玄飛發現,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個新事物在等著他。
拿到書的兩個星期後,散步回來的他,還沒進院子,就看到自己家樓上的窗戶前,支起了竹簾。
這種竹簾子並不是簡單地掛在窗戶上,它象遮陽棚似的被撐了出去,然後才垂下來。擋住了大部份陽光的直射,卻不會阻礙風的流動。 K!
竹簾素簡古樸的樣子,很適合這幢舊式小樓的風格,並不顯得唐突。韓玄飛在樓下欣賞了一會,才慢慢地走上樓。
他一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爬滿綠葉的竹屏風。他吃驚地站住腳,愣愣地打量著這個從沒見過的東西。
這個竹屏風有三扇,用粗竹作框,中間用細竹編成一個個方格子。竹屏風的下部編得很密,擋住了隱在後面的花盆。花盆裡種著牽牛花,鮮綠的葉子順得方格彎延而上,錯落有致地佈滿了整個屏風。
這個綠葉屏風,能蔽日卻不擋風。屋外的清風吹來,屏上的綠葉顫顫搖動;點綴其間的粉紅的花朵,嬌豔迷人……。
這個屏風被放在面對後院的窗戶前,作為竹簾外的又一道屏障,擋住了西邊斜射入屋的陽光。
滿屏的綠葉,映得整間屋子綠蔭一片,不僅陰涼,還讓這間深棕色基調的房間充滿了生氣。
李父正調整著屏風的角度,看著韓玄飛進來就停了手,站在一邊,疼愛地看著一臉驚喜的兒子。
韓玄飛走上前,輕撫著一片片可愛的綠葉,碰碰嬌嫩的小花,“真漂亮!謝謝你,爸。”
李父也轉頭欣賞著眼前鮮活雅緻的屏風,“不用謝我,這不是我弄的。”
韓玄飛看了一眼父親,垂下了視線。
“還有那個,在你書桌上。”
韓玄飛回頭一看,禁不住叫起來,“天哪,這太可愛了!”
他幾步跨到書桌前,“這、這是,荷花?這麼小,怎麼弄的?”
桌上青瓷盤的清水裡,亭亭立著幾朵淡紅的荷花。深綠色的圓葉浮在水面上,只有碗口般大,而荷花,卻只有小酒杯一樣大。
“他按書上說的,試種了好幾次才養成一盤,我倒真佩服他的耐心。”李父走過來,坐在屋角的藤椅上。“我也沒想到,他這樣的人也會看《浮生六記》。除了《浮生六記》,他還看了不少古書,古文底子滿厚的。不僅李白杜甫、唐宋八大家,連漢以前的古文,他都看過。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背:涼秋九月,塞外草衰……我非常吃驚。可他把整篇《李陵答蘇武書》全背出來了。和他談天,真是有意思。”
李父沒有看韓玄飛的表情,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們這房子夏天有些西曬,我們這麼多年過下來,也沒太在意,想著忍忍就過去了。還是他想得周到,這些東西都是他弄的,在你散步的時候搬過來的。”
韓玄飛坐在床邊,兩眼定定地看著小荷花,沒有作聲。
“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他搬到鎮上住了。他每天一大早,就從邊門到我們家廚房,為你準備早餐,然後是中餐晚餐。還真難為他,每次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