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愛花,且有獨鍾,如母親鍾情荷,年年花敗,歲歲花開,只道年年歲歲花相似,一生鍾情不更改,然而,終是歲歲年年不相同呵……
不難過。
真的。
只是覺得,她果然是站在了雲端裡,遙望凡塵,再無法墜落……
佛曰,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便是如此了……
如今的她,是帶著記憶而入輪迴的魂魄,塵寰之中,何處所依?
驟然間,宇宙洪荒,空闊虛無,卻也超然了……
今日視力格外清晰,或者,只因註定為了讓她看見他……
靜靜地退離窗戶,怔然坐於床前,目光呆滯。
看護以為她要睡覺,過來幫她,“來,我扶你吧。”
她木然看了看護一眼,順從地在看護的攙扶下站起,順從地上了病床,睡和不睡,其實並沒有差別……
床頭放著些紙張,還有一支筆,是給她備用的,在她還不能流利表達的時候,用筆來和看護保姆交流。
她拿起一張來,心頭不由自主浮上一句,順手就寫在了紙上:朝朝花遷落,歲歲人移改。今日揚塵處,昔時為大海……
寫完,便覺十分無力,扔了紙筆,躺倒而眠。
不久,保姆急急忙忙回來,她已經睡著,之前寫有幾行詩的紙擱在床頭櫃上。
保姆輕輕取了,沒有驚醒她,再悄悄退出房間去,給姜漁晚打電話,“小姐,不好了!”
“等等,我打過來了。”姜漁晚忙道。
保姆便知那邊說話不怎麼方便,過了一會兒,電話打過來了,姜漁晚的聲音也透著焦慮,“怎麼了?清禾的病又不好了嗎?”
“不是!”保姆壓低聲音說,“我今天看見孫少爺了。”
“什麼?”姜漁晚大驚,“在醫院?”
“是的,中午我出去買菜,看見孫少爺和一個女人來醫院了!不過,應該沒有發現葉清禾,但是葉清禾有沒有看見孫少爺,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出來的時候她是在視窗的。”保姆拿著手上那張寫有詩的紙,念給姜漁晚聽,“朝朝花遷落,歲歲人移改。今日揚塵處,昔時為大海。這是葉清禾剛才寫的,她最近幾乎都不寫字了,突然寫這個東西,我不太能看懂,但是大致意思,是不是說人容易變心之類的啊?”
姜漁晚有些亂了,“等等,等等,我要想一想……沒錯,這詩的確有問題,肯定是有感而發……糟糕……伊庭好好的去醫院幹什麼呀?”
“我遠看著,那女的頭上好像有血,應該是陪那個女人來醫院的。”
“哦……這麼說他們平常還真的常在一起……”姜漁晚紛亂的心有了些頭緒,“阿姨,還是得麻煩您,這段時間好好看著葉清禾,千萬別讓她有任何的機會和伊庭有聯絡!這同在一個城市,能相遇的機會有時候真是防不勝防,這樣了,都還能往一個地方湊。不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認,必然夜長夢多!功虧於潰!”
姜漁晚結束通話以後,立刻就撥打了孟清淺的電話,變著法子套孟清淺的話,終於弄清楚今天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得知她是與蕭伊庭一同看畫展而受的傷,心裡舒服多了,馬上改打蕭伊庭的電話,命令蕭伊庭把孟清淺帶回來吃晚飯,要給她壓壓驚。
因為孟清淺的傷,傷在額頭,兩人刻意去病房找專家縫合,希望不要留下疤痕,此刻,剛縫合完畢,從住院大樓出去,蕭伊庭握著手機,對她說,“我媽讓你去吃飯。”
孟清淺聽了這話,卻眉頭一皺,嘴也嘟起來了,鼓著腮幫子